第二十二章 必胜的信念（2/2）

她的这一声冷笑格外清晰，就连离她最远的顾导都听得清清楚楚。不过他始终保持着沉默——这首歌给谁唱，对于他而言没有多大的意义。他要的是谭冰真的名气，光凭这一点，主题曲的噱头就足够了。

面对叶钰彤的失态，顾导没有反应，可是余茵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叹息——阿win啊阿win，你的这条路，还长着呢。

余茵想着，清了清嗓子，说：“梦菡姐，我记得您七年前就同飞跃解约了……您这回来也有两三天了，不知道又签了哪家经纪公司？”

余茵说得亲切，就像在拉家常，周梦菡不知道她这么问的缘由，只笑着回答：“要签当然还是再签飞跃了，只是时间太赶，合约还没准备好呢。”

余茵闻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冲独孤茂说道：“独孤总，我记得飞跃的员工守则里有一条是经纪人不许在外接私活，不允许替非飞跃艺人介绍工作。这梦菡姐还没和飞跃签约呢……不知道您这算不算是……接私活啊？”

她的这句话问得十分小心翼翼，可在这不甚宽敞的办公室内，却犹如突然投下的惊天巨雷，震得在座的所有人都惊讶不已。就连一直仪态得体的周梦菡也忍不住，一脸担忧地看着独孤茂。

所有人都在等独孤茂的回答——如果真的如余茵所说，那么独孤茂是没有权利替周梦菡接洽工作的。这也就意味着谭冰真根本不用顾忌独孤茂的面子，同意把主题曲给她唱。

就在大家都等着独孤茂的时候，余茵的手心里却已满是冷汗。她在赌，因为她知道周梦菡当年的解约手续根本没有办成。独孤茂不知道出于什么情绪，冻结了周梦菡的所有资料，不允许经纪合约部的任何人去处理她的解约手续。而周梦菡与飞跃签订的则是无固定期限、无违约赔偿协定的合同……所以，时至今日，她其实还是飞跃艺人。

可是知道这件事的，只有独孤茂与经纪合约部的几个负责人。余茵在赌，她在赌独孤茂对叶钰彤的感情，赌他还在叶钰彤与周梦菡之间徘徊不定。

空气仿佛停止了流动，整间办公室陷入诡异的宁静，大家依旧安静地等待独孤茂的回答。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叶钰彤觉得自己心里的凉意一点点加深，而周梦菡则觉得自己心里的恐慌之火越烧越旺。

就在大家以为独孤茂丧失语言能力的时候，突然传来的敲门声。大家皆被突如其来的声响吓了一跳，闻声望去，却不想推门进来是独孤茂的秘书。

他抱歉地对大家笑了笑，然后径直走到独孤茂身边，将手里的ipad递到他的面前。

叶钰彤知道，独孤茂的秘书每天早上都会将最新的财经新闻和娱乐新闻整理成册，然后交由独孤茂阅览。只是她不知道，今天是有什么样的爆炸性新闻，竟然值得秘书打断这么重要的会面。

而此时此刻，独孤茂的手指在ipad光亮的屏幕上点着，原本还苦恼的神情却一点点冷下去，嘴角微微翘着，形成一个极其嘲讽的表情。

周梦菡离独孤茂最近，她被独孤茂的反应带着，也忍不住探身去看。她的视线只在ipad上停留了两三秒钟，眼睛里的担忧却顿时烟消云散。

她别有意味地看了看叶钰彤，准确地说，是看了看叶钰彤与她身边的江昊然，笑着说道：“原来阿win你同江老师已经在一起了？我说呢，江老师对你的事这么上心。”

周梦菡的这句话是冲着叶、江二人说着，但是大家心里都清楚，她到底是说给谁听得。

叶钰彤闻言，心里咯噔一下，连忙再去看独孤茂的表情，后者果然黑着一张脸，“乓”的一声，将整个ipad甩在面前的矮几上，而屏幕上正是叶钰彤与江昊然昨天在咖啡厅里双手相执的照片。

叶钰彤吓得一哆嗦，还好一旁的江昊然在第一时间扶住了她，否则，她觉得自己一定会直接摔到地上。

周梦菡似乎也被独孤茂的反应吓到，她略显慌乱的拍了拍独孤茂攥成拳头的手，笑着对谭冰真说：“冰真，你看……”

比起叶钰彤，余茵其实更担心谭冰真的反应。她是江昊然的爱慕者，这次也完全是冲着江昊然的面子才愿意见叶钰彤一面，可是……如今曝出了叶钰彤与江昊然的绯闻，余茵实在不知道，叶钰彤在谭冰真那里的胜算还有多少。

余茵忍不住懊恼，早知道当初就不同意他们两个炒绯闻了。

一时间，整个办公室的人都各心怀鬼胎，神色各异。可余茵没料到，就在她担心的同时，谭冰真已然十分冷静地拿起矮几上的那部ipad，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周梦菡发出一声轻笑，惹得叶钰彤皱紧了眉头。

这下，众人的焦点又都转移到了谭冰真身上。

叶钰彤估计自己此次已经胜算全失，她懊恼地点着额头，嘴角传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可江昊然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甚至还伸手，亲切地拍了拍叶钰彤的肩膀。

江昊然的这个动作做得很无心，他纯粹就是想安抚一下烦躁的叶钰彤，谁想却得到了众人的注目。独孤茂狠狠地瞪着他——如果眼神可以杀人，江昊然大概已经死在独孤茂手里无数次了。

可大家最关心的谭冰真却在看完整篇新闻后，轻轻地放下ipad。她思虑了半晌，开口道：“周小姐和阿win都是华语乐坛炙手可热的女歌手，而且各具优势。所以……我觉得，不妨我给两位出一次考题，再做决定……各位意下如何？”

她说得很平静，可听在叶钰彤耳朵里却犹如天籁，江昊然甚至不顾周梦菡已然堪比酱菜的恼怒神色，鼓了鼓掌，说：“公平竞争，再好不过了。”

周梦菡这时还想说些什么，屋里却再次响起了敲门声。这次来的是副导演，他是来提醒顾导和江昊然，布景已经搭好了，可以开工了。

一直沉默不语的顾导站起来，伸了伸懒腰，他朝江昊然招呼道：“我们走吧，就让阿win她们在这里继续谈。”

江昊然也笑着站起来，对谭冰真说道：“谭小姐，那我就把阿win交给你了。”

说完还冲谭冰真眨了眨眼睛，谭冰真本就有些绯红的脸色更热了。

顾导走过来，还亲昵地拍了拍独孤茂僵硬的肩膀，说：“独孤总和余小姐也一起出来等吧。”

独孤茂的脸色从刚才起就没好过，可听到顾导这么说，他又不好拂了大导演的面子，只能直挺挺地站起来，同大家一起走了出去。

一时间，原本还拥挤热闹的办公室就只剩下了叶钰彤、周梦菡同谭冰真。谭冰真也没有过多的开场白，只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个ipod，连在顾导的笔记本电脑上，手指一点，音乐瞬间流淌出来。

叶钰彤认得，这音乐就是谭冰真写给电影的主题曲，只是上一次听还只是简单的钢琴伴奏，而这一次似乎经过了初步的编曲，配上了二胡和古筝，琴瑟和鸣，整个曲子的意境又提升了一个档次。

经过编曲的旋律依旧扣人心弦，很快，叶钰彤就被这单纯的旋律带进了作曲者构建的清冷世界。

未满四分钟的曲子不长不短，分为a、b两段，a段是简单的钢琴伴奏，偶尔配以二胡或古筝，意境优美，犹如哀声凄凄，一筝一弦，皆透露出一种静谧深远的意味。可当曲子走到b段的时候，却加入了强力的鼓点，电吉他与贝斯的声音也推了出来，原本还带着点民乐风格的歌曲整个转向摇滚，气势宏大地敲击了听众的心脏。

这样的曲子，意境由冷及热，节奏由缓到快，竟叫叶钰彤忍不住红了眼眶。

当曲子最后的最后一个音落下的时候，叶钰彤的眼角也滑下一颗眼泪。

屋子里又恢复了安静，这时的太阳已经高升，明媚的阳光通过落地窗涌进来，是薄薄的琥珀色，有那么一种时光荏苒的味道。

谭冰真看了看面前的两个女人，问：“你们……谁能说说这首主要在传递什么情绪？”

叶钰彤还有一些哽咽，一时间竟找不到自己的声音，她慌乱想要咳两声，却听见周梦菡已经开了口。

周梦菡的声音是一贯的热络有度，她看了看叶钰彤脸上的泪痕，说：“悲伤，我能从这首歌里听出绝望的悲伤。a段的时候，还只是一些内敛的难过，可是到了b段的时候，难过终于抑制不住……就像哭泣一样，一开始只是默默流泪，可到最后，还是演变成嚎啕大哭。”

谭冰真听着，点点头，但并没有多加评价，只转向叶钰彤，“阿win，你觉得呢？”

这时，叶钰彤的情绪终于稳定下来，她沉吟了一下，轻声说道：“幸福。我听到的是感激，还有……幸福。”

听到叶钰彤这么说，周梦菡嘲讽的撇了撇嘴角，而谭冰真也蹙了蹙眉头，但还是示意叶钰彤继续说下去。

“这首曲子就像是一段回忆。”叶钰彤继续说着，“虽然a段的时候，钢琴与二胡的搭配显得有些哀切，但是古筝却点缀了一些欢快与跳跃。主人公似乎在怀念过去的日子……虽然有悲伤，但也不乏快乐的时光。而因为这些快乐的时光，她很感激那个伤害过她的人，她甚至很庆幸……自己爱上了他。”

“到了b段的时候，这种庆幸的感情得到一种升华。主人公愿意把过去的遗憾化作收获，她下定决心，要离开那个伤害她的男人，用一辈子怀念他，然后好好生活。”

叶钰彤说完，好半晌都没有得到谭冰真的反应，她忍不住抬头去探究，却看见谭冰真正皱着眉头在思考，而周梦菡，正用一种不可置信的眼神打量她。

不知道过了多久，屋子里始终保持安静，而大家好像都有了默契，似乎再开口的时候，事情就要成为定局。

直到叶钰彤的脚都要坐麻的时候，谭冰真终于开口，她站起来，朝周梦菡伸出来了手，“周小姐，我想……我们下次还有合作的机会。”

这句话虽然是对周梦菡说的，可是叶钰彤听在耳里，却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响，就连谭冰真后来对她的恭喜，她都听得不那么真切了。

叶钰彤不知道谭冰真是什么时候走的，她也不知道周梦菡是什么时候走的，她只记得，当余茵冲进来的时候，整个办公室里就只剩下她自己。

“阿win！阿win！刚才谭冰真让我帮你瞧个时间出来，好去她的工作室录音，是不是真的？是不是真的！？”一向镇定自若的余茵，此刻几乎是欢呼着，摇晃着叶钰彤的肩膀。

叶钰彤被余茵摇着，终于清醒过来，她扶着余茵的手臂，说：“阿茵，你扶我，我……站不起来了。”

与余茵并肩走在长廊里的时候，叶钰彤还觉得这只是一个美好的梦境，梦里的余茵，正在絮絮叨叨地拿着笔记本帮她乔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