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1/2）

七月半过去之后，林桓就光荣地感冒发烧。八月的江南热得跟火炉一样，人人都大汗淋漓热得恨不得把皮都扒下来，林桓额头上也渗着汗珠，可他的是虚汗，他整个人烧得都有些迷迷糊糊。林桓一般感冒都很少吃药，靠大量喝水就能挺过去。可这次就跟撞邪一样，感冒一开始就高烧，老太太一看宝贝孙子烧得额头都烫了，也不敢用土方法，立马让顾平川陪林桓上医院挂水。林桓连头带尾快挂了一个礼拜的水，可高烧时断时续拖拉了一个礼拜也没有退下。通常是白天一切都好，体温正常，什么症状都没有。可一到晚上体温就开始飙升。特别是到半夜的时候，顾平川把手伸到林桓的被窝里一摸，林桓的身体烫得吓人，身上还出盗汗，汗水把背心都洇湿了。吓得顾平川马上爬起来替林桓擦身子降温。

后来又过了几天，老太太见林桓在镇上的医院一直挂水也始终不见好，担心持续地高烧把林桓烧傻了。便当机立断给林爸爸打电话，林爸爸一接到电话就放下手边生意和林妈妈一起回家，家门都没进，接上林桓就直接赶到位于杭州的浙一（即浙江省第一医院）。

一到浙一，林爸爸爸就去排队挂号，林妈妈陪林桓坐在休息区等着。林妈妈看着病得都瘦了一圈的儿子心疼地直抹眼泪：“苗苗，你不舒服就要给爸爸妈妈打电话，别自己扛着，你看你都瘦了……”

林桓虽然烧得头昏昏沉沉听林妈妈讲话就像隔着一层似的，但是林爸林妈的关心还是让他非常感动，于是他强撑着安慰道：“妈，现在不是流行瘦吗？你看，我们家对门的孙小美天天不吃晚饭就是为了减肥，你儿子我感冒了一次就瘦了那么多，我觉得还挺划算”。

林妈妈听了林桓的话有些哭笑不得：“你这小东西，没事减什么肥，爸妈觉得你健健康康的才是最好看”。

“那是，你儿子我必须是最好看的”，林桓大言不惭地自夸。

母子俩正说着悄悄话，林爸爸就拿着挂号单飞奔而来，“走，上四楼。我给苗苗挂了个主任专家号”。

人一旦生病进了医院就被医生上这儿抽个血，上那儿拍个片子地指使得团团转，做完一堆检查医生才能判断病情对症下药。林桓也照例在林妈妈的陪伴下医院里上上下下跑了个遍。至于林爸爸爸，他全权负责帮林桓排队缴费。三个人分工合作忙活了小半天才拿了一堆报告回到医生办公室。

年纪颇大的专家仔细地检查了林桓的各种身体检查报告，又慎重地对照了林桓在镇上医院的病例，最后对林桓说：“小伙子，没事。就是严重的病毒性感冒。你们当地医院没判断对病情，给你挂错了水。这样吧，我重新给你开个单，给你挂专门治病毒性感冒的水，如果今天晚上没烧起来，那就没事儿可以回家，回去以后记得在镇上挂这几瓶水巩固一下疗效就可以了”。

林桓听完医生的话，有些欲哭无泪心情那是相当的复杂，感情这几天我都挂错水了？！医生，这些东西到身体里会不会产生后遗症啊！不带这样玩人的~~o(>_<)o~~。

林爸林妈把医生的话奉为圣旨，当天下午就陪林桓挂了一瓶水。同时还在医院旁边开了一间房，晚上打算就陪林桓住在杭州。因为他们担心到了晚上林桓的体温又高起来，住在医院附近到时候万一有什么突发情况可以直接送急诊。不过万幸的是林桓当天晚上一切正常。第二天林爸爸又开车把林桓送回家，林妈妈还特地留在家里照顾林桓。

花开两枝，各表一枝。那天早上林桓被林爸林妈接走送浙一之后，老太太也忙碌起来。她坚信林桓是在七月半那天出门碰到不干净的东西了。于是她赶到镇上有名气的石佛寺里求了一尊观音准备让林桓带着避邪。另外老太太还在家门口不远的地方烧了一堆黄纸，一边烧还一边神神叨叨地念念有词。

顾平川在屋里有些坐立难安，他不知道林桓为什么这次会病得这么重，他不知道林桓的诊断结果怎样，他不知道林桓的病情到底严不严重。他什么都不知道，甚至不能陪在林桓的身边。这种有心无力的感觉让他憋屈地不知如何发泄。这更加坚定了他上大学之后要好好学医的意愿。顾平川在心里暗暗地下决心，这是最后一次，最后一次眼睁睁地看着林桓生病难受。从此以后，林桓的身体由他守护，他将用全部的精力来保证林桓此生健康长安！

林爸的小车在中午时分开到了家门口，林桓虽然身体好了点，但是被折腾了那么久还是有点吃不消，随便吃了两口中饭就上楼洗澡睡觉。顾平川也不怕林桓感冒刚好会传染他，就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他，时不时伸手摸摸他的额头，确保额头不烫才放心地继续坐着对着林桓的睡颜发呆。

夏日的午后，人们大多呆在室内躲避烈日，小街显得格外宁静；平时聒噪的蝉也停下嘶吼安安静静地仿佛在午睡。因为林桓感冒刚好，空调也没有工作，窗户大大地打开着，习习微风透过纱窗吹进来，带着种在水阁上那几株茉莉的丝丝清香。顾平川觉得已经紧张了一个多礼拜的心终于放松下来。他看着林桓毫无防备的脸，忍不住用手轻轻抚过他瘦削的脸庞。

林桓不像有些处在青春期的男孩那样长一脸可怕的青春痘，他脸上的皮肤很好，光滑紧致，手感甚至可以媲美上好的丝绸。就是下巴上有些冒出来的青涩胡茬，有些微微的刺，但是顾平川的手指划过这些胡茬时，心里总有一种过电的感觉，他心里想着日后要是能帮亲手林桓刮胡子就好了。

接下来几天，每天早上林桓都由顾平川陪着去镇上的医院继续打吊瓶。那天中午，林桓打完吊瓶，他和顾平川两人一起从医院步行回家吃饭。路过染店弄的时候听到弄堂里有两个老太太在闲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