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天朗气清湖上游（1/2）

钟离瑾那日中毒后，所幸中毒不深以及太医及时催吐导泻，总算是缓了过来，这也让御膳房和太医署的一帮人略松了口气。钟离政遣人将钟离瑾送回睿亲王府静养调息，也让负责自己身体的御太医跟着回去看顾照料。而对于钟离瑾中毒一事，太子自动请缨调查，钟离政也便允了。近来，这事也成了晟阳城内众人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谈资。

然则，几日前才“清醒”的路凝落此时仍静静地呆在相府里，除却了解一下每日新的情报，并无对此事有所干预，也不曾找过钟离珏询问。她想，若是他想与自己商量或是需要自己的力量干预一些事情，便会主动寻她，她不必步步紧逼着。果不其然，钟离珏今日便约了路凝落泛舟游湖，不同的是，这次他是光明正大地递了拜帖拜访相府，得到路霖德的首肯后，才将路凝落带了出去。

恒亲王府的马车在路上慢慢走着，虽见皇家马车的宽敞气派，却不奢侈华丽，更有几分简单大方。马车内，路凝落沏好一杯清茶，递给了闭目沉思的钟离珏。

钟离珏睁开幽深的双眸，浅笑着接过瓷杯，掀起杯盖，嗅了嗅茶香，从杯口轻吮了一口，细细品着。不一会儿，钟离珏面上笑意更深，笑道：“阿落好茶艺。”

“‘龙井茶，虎跑水’本就是西湖双绝，王爷过奖了。”听见钟离珏的夸赞，路凝落眼中笑意渐渐浓了。

“纵然水质、茶叶重要，沏茶者若非懂茶惜茶之人，再好的茶叶也只是扔进沸水里滚一滚罢了。”

路凝落闻言，不禁笑道：“好在这茶对得上王爷的胃口，否则阿落便是那糟践茶叶的人了。”

钟离珏微一挑眉，轻轻地将瓷杯置于一旁的小桌几上，趁路凝落并无防备，一把将她拉进了怀里，道：“这嘴愈发伶俐了，看来得好好惩罚你，让你知道何为妻从夫纲！”

路凝落面色一红，笑叱道：“王爷好不知羞，阿落何时是你的妻了？”

“哈哈~我可不曾说过这‘夫’意指何人，阿落如此情深，这美人恩我便受下了。”眼见路凝落双颊绯色更深，急得想从自己怀里挣脱出去，钟离珏紧了紧手臂，箍住了她。

晓得自己的力气敌不过钟离珏，路凝落便不再挣扎，道：“王爷可知美人恩最难消受，代价不小。”

“果真要罚，还学会威胁恐吓了？便罚你为我泡一辈子的茶，此生为期。”说着，钟离珏的语气愈加温柔，“阿落，此生我只饮你的茶，可好？”

路凝落动容，她知道他在向她承诺，他这一生只会有她一个，一生一世一双人。许久，路凝落才开口道：“……好，便让阿落为王爷煮茶添衣，此生为期。”

两人笑意甜蜜，久久相拥，清清茶香萦萦绕绕，轻荡开去。

百畅园，晟阳城内众人趋之若鹜的嬉游玩乐之所，是王公贵族、文人墨客消遣风雅之地。其内草植茂盛，风景优美，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天熙湖澄碧浮光，烟波荡漾，游船画舫，零零散散，荡漾其上。

立秋已过，八月里的天气风高云淡，镂花的窗户大开着，湖风吹进来，带进一室的凉爽。钟离珏与路凝落此时依偎着立在窗户边上，望着满湖的粼粼波光。

良久，钟离珏率先打破了沉默：“阿落，四哥中毒一事，你有什么想法？”

“阿落并未掌握任何线索实据，只猜想这许是褚达明为太子所出计策，为让太子尽其责，立贤名。还有……睿亲王是否借此反戈一击也未可知。”见钟离珏问了，路凝落便大大方方地将自己的想法尽数说了出来。

“四哥那里我尚不确定，不过你可知褚达明为大哥所出计策为何？”看路凝落轻摇了摇头，钟离珏又道：“仅八字，‘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太子竟这般信任褚达明？自己毫不过问，全权交给他来安排？路凝落不禁有些惊讶，说：“这褚达明好生厉害，思虑周全，用计巧妙。”

“他的确是一位能人，了解大哥脾性，只让大哥尽其本职，并未告知任何计划，而自己安排人手行事。大哥不知计划，以为有人想借机栽脏陷害于他，必是牟足了劲儿去查的。”说着，钟离珏眼中含笑，却是意味不明。

“那么，在他人看来，也只道太子爱护手足、尽职尽责，纵有猜测，看到殿下那股凌厉的劲头，也不好再说是谈非。”一点就透，路凝落淡淡地接口道。

“不过，还有一事尚不明了。”

“众人膳食皆是相同，查过所有器具未有记号，传膳过程并无不妥，为睿亲王布菜的宫女也是老实本分，这毒下得高妙。”

“正是如此，阿落，你可有头绪？”路凝落从未说过，但钟离珏总觉得她精通草药医理，也许只是因为她身上那股混着药香的浅淡香气吧。

路凝落抿嘴一笑，道：“阿落需要当天殿中详细的布置摆放和所有食物酒品的清单，想必对王爷而言是轻而易举的。”

“擎苍一会儿便来。”言罢，钟离珏执起路凝落的素手，牵着她到圆桌前落座，命人奉上瓜果。

路凝落并不惊讶钟离珏早已将事情安排稳妥，只坐在座上等着擎苍送来情报，但心里还是有些欣慰高兴的。她明白钟离珏想要保护她，却也希望自己能够与他一同分担，共同承受。如今钟离珏愿意自己与他一起承担，她怎能不欢喜？

“王爷，南疆国二王子……”致远边说着话，边从外间走进来，不期然看到座上的路凝落时，一时愣了，断了声。此时路凝落面纱未掩，坐在钟离珏身边，两人好似一对天造璧人，让人移不开眼。

“二王子怎么了？”钟离珏看见致远的样子觉得好笑，却又觉得有些不舒服，暗笑自己居然这般小气，和致远较真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