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又来做甚（2/2）

杨小狼眼珠血红，猛地仰头嘶吼道：“小白！我会恨你一辈子！”他吼完之后，却又绝望地想，我已经死了，哪里来的一辈子？被如此对待的是杨四郎，可是为什么感受到这一切的偏偏是我？

韩烈倒被他这一吼弄得迷惑了，停住刀问：“小白是谁？”

“是我。”不远处忽有人接话。

杨小狼背对着来人的方向，但是听到这回答，精神顿时一振，简直好像听到亲人的声音。他急切地道：“小白，快救我！”

韩烈转头见到的却是一个同样身着契丹服饰，年纪与他相仿的少年，他疑惑地用契丹语道：“你是谁？我怎么不记得见过你？”

那少年却用中原话回答：“我是新近入伍的小兵，负责在外警戒的，你自然不认识我。”

韩烈警惕地揪紧杨小狼道：“你们认识？”

少年笑了笑，没有回答。他转到杨小狼的面前，只见他衣服已经被韩烈褪至腰下，月白色的布料染上斑斑血迹，小小的胸脯起伏着，在寒风中瑟瑟发抖，而额角的发丝被挣扎而出的汗水浸透，疼痛和屈辱带来的泪水尚挂在脸上，看上去好不可怜。

他皱了皱眉头，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杨小狼看清小白的装扮，心底也是微微迷惑，但他此时顾不得太多了，只是用低哑而颤抖的声音道：“他要我做他的奴隶！”

小白抬头问韩烈：“为什么要他做你的奴隶？”

韩烈诧异道：“还能为什么，喜欢啊。”他提起杨小狼看看，“你不觉得他很可爱么？”

小白又对杨小狼道：“我记得这在北汉是很平常的事，契丹是你们的宗主国，如果看上什么人，照例便要掳去，一般人都不会反抗的，反抗只有一死。”

“你在说什么啊！你难道以为我可以接受这种事！”杨小狼大惊，他没想到小白非但不救，居然在劝自己。

“为什么不能接受？”小白反问，“这也比死了要强，不是么？”

“我宁可去死！”杨小狼又怒又惊，他太低估小白的冷血程度。原来他再次到这里来，只是为了自己的实验能够顺利进行，只是为了自己不至于在这里终结生命，他居然还在劝说自己接受这种非人的奴役！

杨小狼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刺痛，他心灰意冷，最后咬牙向小白道：“看在我们过去朝夕相处了两年，不管怎么样，改变历史也好，重启历史也好，你不要让我受这牲畜的侮辱，我会死的！”

“什么意思？”小白诧异。

杨小狼心中已经冰凉一片，他忽然冷淡地一笑：“也是，对你来说，我所谓的死没有任何意义罢。”

韩烈被二人的对话弄得糊涂了，提着尖刀也忘了继续刻下去，却没注意杨小狼说完这句话后，狠狠咬住了他的手臂。韩烈手指一松，杨小狼已经挣脱出来，然而不是逃离，却是朝他另一手上的尖刀冲了过去。

如果不能改变，那就死了罢！就索性让历史一次次重复。

如果历史果真如此往复不息，他有没有勇气死上那么多次？杨小狼并不知道，也没有办法去停下来思索，他的眼中只有那柄即将结束他生命的尖刀。一定让它刺穿心脏，杨小狼认真想。就像他做演员时一次次不厌其烦地纠正每个镜头下的细节，他喜欢这种有追求的感觉。刀尖闪烁着残酷又迷人的光芒，他忽然感到一种即将解脱的快乐。

韩烈有些惊讶，这只是一瞬之间发生的事，他还没明白杨小狼想做什么，他只看见对面的少年脸色骤变，猛然合身而上，将他握刀的手狠狠架开。锐利的刀锋扬起，划破那少年的手臂，少年却只顾将杨小狼圈入怀中。

韩烈怒道：“原来你要跟我争抢奴隶？”

少年左手将杨小狼拢到自己身后，右手抽刀指向韩烈：“就算是罢！你敢跟我比么？”

韩烈摩拳擦掌道：“比就比！”

少年冷静地看着他道：“如果我胜，他就是我的奴隶，你不准再碰！”

韩烈看那少年比自己单薄得多，自觉稳操胜券，干脆道：“就这么办！”他又笑着补充道，“你也很不错，如果我胜了，你可以做我的家臣。”

少年冷笑道：“先别说大话。”韩烈立刻拉开架势，少年却道，“等等！”他回头从怀里取出手帕，按在杨小狼正在流血的后腰上为他止血，又将杨小狼的衣服拉回肩头，将他抱到墙根边坐下。

杨小狼本来决心赴死，忽然被半路救下，一时转不过弯来，好一会表情都是呆呆的。此时他猛地抬起头道：“你不是小白！”

少年一笑：“怎么不是？你不是总叫我小白么？”

“你是潘惟正！”

“嗯。”果然那少年并不否认。

“你又来做什么！把太原城当你家后院？”杨小狼表情愤怒。

潘惟正道：“我不来的话，你都要死了。”

“我死得好好的，你为什么就是这样阴魂不散，非要坏人好事！”他这句话不伦不类，倒更像是对小白的谴责。

“哪有人认为死是好事的？”潘惟正虽然觉得杨小狼说话怪异，见他精神恢复，也不再理会他如何胡乱发怒，转身对韩烈道，“来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