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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初定玉堂(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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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放慢脚步,口中道:“是烽燧堡的弟兄们么,身上有酒么?我嘴巴都没了味儿,终于见到活人了,你们可好?”

廉勇使劲盯着那人,问道:“你是谁?”

来者脚步不停,自顾自说着:“烽燧的风越来越紧,每日呼啸跟催魂似的,连石块都给掀起来了,撞击在烽燧石墙上头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夜里睡不安生,我也困乏了,赶路真是累人啊。”

那人说着几乎到了跟前,廉勇拔出长剑,喝道:“耳聋的人在北地可活不久。”

对方眼珠子僵直无神,嘴上说着无关紧要的话,像是一个极不识趣的憨货,不停的对北地气候长吁短叹,走到廉勇身边后,显得神色极其惫懒,脸上堆满的皱纹都朝下耷拉着,缠腰的蹀躞带也松松垮垮,一头垂在积雪中。

这人一低头,眼珠竟滑落雪中,再抬脸时是那副陋怖模样瘆人至极,以至于徐健毫不犹豫拔出了捉天狼。

这柄剑光,反倒晃了一下陈炼的双目。

陈炼骂道:“徐健,这夫子的剑,你拔之前先吱个声行不!”

徐健没有搭腔,打量着近处那人,对方肚皮上的革甲忽的被顶开,露出向外的一双青灰色爪子,廉勇二话不说朝爪子挥剑,但仿佛削在一块硬邦邦的石头上。

陈炼赶忙提醒道:“徐健,这家伙可不是活人,来自北俱芦洲,我们都叫它剥皮匠,这玩意杀了咱么弟兄后,专门藏匿于人身躯体内,伺机接近其他人,再钻出来逞凶。”

徐健注视着来人肚皮不断钻出另一幅躯体,“披着人皮的祟凶。”

陈炼将眼一闭道:“对,四大祟凶之一,劝你切莫直视它的眼睛,会勾魂,一旦四目相对,你就身不由己的要朝他走过去,把皮肉拱手相送。”

徐健看陈炼双目紧闭的模样,愣了一下,“现在流行闭着眼打?”

廉勇也闭了眼睛回道:“不会听声辩位,遇上剥皮匠,只能原地调头逃,可咱们三对一,犯不上认怂。”

徐健啧了啧舌,当初铁围军北征时候,碰上的顶多是些残暴妖兽,也绝少碰上这种花样迭出的祟凶,想必这些年北俱芦洲境内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过徐健可没敢不听劝,将眼皮一落,屏息凝神。

耳中只能听见风雪呼啸,还有廉勇挥剑的声响。

不多时,连挥剑之声也消失。

陈炼握剑保持守势,唤道:“老廉。”

无人回应。

陈炼又道:“徐健。”

“我在。”

徐健距离陈炼五步之遥,心砰砰跳着,“我在这。”

陈炼竖着耳朵,问道:“老廉怎么不吭声?”

徐健朝剑声消失处迈了几步,举着捉天狼在胸前,边扫边问:“什么情况,眼睛睁开一条缝也不行么?”

不过陈炼还没来得及回话,徐健就听见身侧雪地被什么东西压出吱吱声,而后就觉后腰一阵剧痛,紧接着左臂也被什么锐器刺中,闭着眼睛,这就是缠身的噩梦。

他疼得瞬间冒出汗来,抬手挥臂,剑刃像是砍到什么东西,随即护住当胸。

耳畔陈炼的声音忽而响起:“若是睁开眼缝,它贴着你的脸在笑,就糟了。”

徐健紧咬牙关道:“现在就够糟了。”

烽燧堡内,大将王敦反复读着手中一封信,直到那些字句在眼前模糊成了一团,他仍不愿相信这是典备官费植所写。

就着灯花,他差点儿当场烧了那野猪皮纸。

可最终他呷了一口残酒,掏出佩剑在灯下默默看了半晌。

当心急如焚的哨兵推开门告诉他,烽燧堡外黑压压尽是天风旗帜,这才将他从苦闷与震惊中释放出来。

王敦把费植的劝降信放到一边,只觉胸臆间被一团恶气堵着,“……柔利从未有过叛徒。”

但外面堡垒城墙上已经展开了语言交锋,城下的残雪原野上,远远望去尽是手握长戟大盾的骑兵,起初在地平线缩成一团,待接近了烽燧堡,骑兵阵列顿时散开。

起初柔利军士们对这些只会给他们挠痒的天风甲士毫不在意,除了新兵躲在城垛下面伸展着身体,嘴里啃着牛肉干,老兵们都站在城上发笑。

只要大将一声令下,他们便敢开启堡门冲过去像撕食一头大山羊般将对方骑兵连人带马扯碎了。

不过随着天风骑兵阵列不断接近挑衅,几个柔利军士竟主动跳下城墙,两拨人在距离烽燧堡百步之外的空地上围殴起来。

没过多久,更多柔利军兵放绳索溜下城墙。

大将王敦还没登临城垛时,天风骑兵们已经折损了近百人,数十名柔利老兵在原野上分散游荡,享受着狩猎活人的乐趣。

大将王敦一边骂着费植,牙根透着股怨气,来到城垛前,过了片刻,王敦冷冷下令道:“给我找到费植,这个叛徒,我要见他。”

就是这句模棱两可的军令,开启了烽燧堡城门。

剩下的柔利军士早已蠢蠢欲动,组成阵列走出了石垒。

原野尽头,天风骑兵的骏马逐渐由散而聚,战马长嘶,马蹄铁箍蹉跎着地面,旗帜翻滚如沸。

没过多久,天风骑兵又重新聚拢,冲向柔利军团。

老将王敦单手撑着城垛,眯眼远眺,这种手执大戟的天风骑兵几斤几两他一清二楚,除非耗上三天三夜,靠车轮战把柔利军士给累趴下,否则对方压根不能轻而易举将马蹄踏进烽燧堡里。

然而天风骑兵团缩成一团,卷地而来后,忽的又哗啦散开,从中闪出不少手执角弓的射手。

老将王敦也瞬间心绪翻涌如潮。

天风阵列上空,撒出一片遮天箭雨。

天风箭队。

这四个字在王敦脑海一闪而过,如果说骁勇无比的柔利军卒有什么克星,那莫过于指哪打哪万里挑一的神射手了。

此刻调回大军已为时已晚。

王敦拔剑冲下城楼,却被护卫死死抱住。

“将军!此时宜守不宜攻!”

“我不跟他们同生共死,他们死后的魂魄都会唾弃我。”

王敦带着一队人持盾冲出城去,与此同时,天风阵列中的箭簇从普通的铁制三棱透甲锥换成了火箭,射了两通后,又换作了昔日清微道山遣送的雷法符箓箭。

……

箭雨过后。

两个烽燧堡伙夫蜷缩在中央旗杆下,浑身抖如筛糠,他们神色惊惧,被绑了手脚,周围尽是整块的木柴,堆积如山,再往上看,柔利军士尸体横七竖八躺在柴堆上,浑身污血。

手执火把的费植来到烽燧堡中,胸口起伏,激动的看着四周。

一名天风副将笑道:“多亏了费大人,烽燧堡果真如同探囊取物。”

费植将火把递在副将跟前道:“这是在下分内之事。若论拿下烽燧堡,究其根源,还是仰赖主帅坚壁清野,又调来天风箭队,才会如此顺利,在下也实在大开眼界,箭队真个个神弓手也!箭无虚发,支支中人眼目。”

副将又将火把推了回去,“费大人,还是你来点火比较合适,毕竟这些不听忠言的傻汉们跟你也算同僚,让他们吸取个教训,下辈子学乖点,良禽择木而栖这点道理都不懂,白活一世。”

费植没有再推辞,点燃了柴堆。

上面是所有柔利军士的尸体。

中央旗杆上,插着大将王敦的头颅。

那名副将忽然从袖中掏出一叠黄纸,撒在柴堆上,看着纸张飞入火海,冲着头颅笑道:“拘魂符,我临行前,陈军师给的,他说,柔利主将的魂魄要用符纸拘拿住,使他永不得自在,否则对我天风军士不利。”

直到黄纸符彻底燃尽,费植才将目光从柴堆移开,他对杀人诛心这种手段并不陌生,但杀了人还要让魂魄不得安宁,这点倒是新鲜,他可琢磨不出此类法子,不得不龇牙一叹:“看来天风李城主身边,高人辈出啊。”

言下之意,隐隐担忧自己投靠天风后,还能否得到重用。

副将看着王敦头颅掉入火海,一脸的嗤笑,对费植道:“我家城主,才是最高的高人。”

费植茫然点头,之前他也曾有过耳闻,天风城岳牧李轻尘,素来主张南瞻大洲秩序要靠法度来维护,却绝不是清简真人那样得过且过的懒政,以及玉堂岳牧那自作聪明的苛政,且南瞻人族活着无非追求饮食男女,不可以再像清微旧教一样,试图断除人们的先天之欲,但要善于引导人们那颗趋利避害之心。

所以李轻尘占据天风城后,编着图籍法典,刻勒石碑铭文,并让天风境内人人尽知皆一个道理,无论贫富贵贱,无论男女,有军功在身,就有资格进入馆阁读书,在那之后,便可以跟随术士学些强身延寿的秘法。

费植是个心机颇深的人,不过自从得知李轻尘的主张,也相当骇然,当然最为吸引他的,还是“强身延寿”四个字。

费植小心翼翼问过副将:“李城主,怎么能够决断人身寿命的短长呢?”

副将悄声回道:“我家城主,与十王殿达成契约,凡天风境内的顺从子民,皆可以论功行赏,延寿一纪。”

十王殿是何方神圣,费植毫无头绪。

不过追求长生,才是他舍弃王敦,舍弃烽燧堡的最大助力,至于李轻尘将南瞻财帛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的政令,无非是费植归降时,用来挂在嘴边溜须吹捧的借口而已。

因此副将询问他对清微旧教的看法时,费植眯眼一笑,顺嘴说道:“清微人人皆欲遁出尘世,岂能治世?这天下,迟早都要归属李城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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