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年关初雪（2/2）

“易寒，你怎么了易寒！”

忽然间，似乎听到了什么熟悉的声音，易寒突然惊醒过来，才发现自己已经被冷汗浸湿，额头胸前全是汗水，不自觉的重重喘着粗气，脑中的记忆与眼前的景象发生冲突，有些头晕。

宫主李玟不停在边上呼唤，这种情况他大概明白，就是过去有过什么太强烈的刺激，心神一时半会难以适应，此时最忌讳的就是大喊大叫，等过一会儿自然就会好。

果然，易寒抬头，眼皮依旧狂跳，但已经恢复了些许理智，冲李玟艰难的笑了一下，独自喘息起来。

嗒……

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易寒不由自主地抬头，原来是一片雪花，降落在他头顶，压弯了几丝黑发，被体温所融化滴到皮肤上，传达出冷意。

“下雪了。”宫主李玟站起来，目光陷入回忆：“青木域已经有十年没下过雪了呢。”

望着漫天大雪，易寒目光再次陷入茫然，这些冰冷刺骨的雪花，带给他绝对的冷静，虽然修炼至今早已是寒暑不侵，可还是下意识地裹了裹衣襟，在他的印象中，似乎只有这样，才有一点下雪的样子。

“是啊，下雪了，下雪了……”易寒口中呢喃着不着边际的话，望着大雪发呆。

雪花从天而降，不管他们愿不愿意，也没人考虑过他们的感受，他们就像从家庭中出来闯荡的孩子，只以为未来的人生一片明朗，便奋不顾身的扎根在土地上，甘愿被人们踩踏，甘愿独自融化。

“人生，是否就如这片雪花，穿过空无一人的时空，独自长眠于地上，被植物所吸收，被世人所淡忘。”

对他们来说，从云端降落下来，直到飘落到地上，就是他们生命的全部，有的被吹落在山崖，这就算是早逝，有的被吹落在冰天雪地，这就是高寿？

想着想着，易寒居然觉得有些幼稚，露出童心未泯的笑容，一个人嘿嘿直笑起来。

宫主李玟突然开口说道：“你看着雪花，从天上降下，但人类只要一伸手，就能轻而易举地将他融化，每每想到此处，我总觉得有种悲哀，也许是想到了我们自己。”

转过身，对这易寒继续说道：“我们修炼，多数人是为了长生不老，少数人是为了追求力量，可这世界天外有天，总有一方强者比我们还要强，我不知道，如果从一开始就明白这个事实，他们还会继续修炼么？”

易寒自顾坐着发呆，屁股底下已经冰冰凉凉，冰雪毫不犹豫地浸湿了他的长裤，摇摇头，出声反驳。

“我倒是觉得，正因为雪的一生如此短暂，我们才要拥有更强的力量，努力提高生命的高度，生命的距离。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无法超越，可这又能怎样？”

扭过头盯着宫主李玟。

“对于那些天外强者来说，不是一样有更强的天外强者，更多的人外有人？他们比我们强大，却依旧选择了努力，连他们都还不曾放弃，我们为什么要放弃？”

两人对视，任雪花飘落，四处既白，久久不语。

噹！噹！噹！

此时，镇道钟敲响，提示大家进入百战天关。

“走吧。”

李玟一挥手，搭着易寒的后背，笑着说道：“陆中域的人已经洗过洗剑池，该轮到我们了。”

对于方才的话，他们并没有放在心上。

因为，他们很清楚，每个人都是雪，正如他们所说的那样，没有实力，将世界看得再清晰也没用。

弱者的一生就像这些冰冷艺术品，看似轰轰烈烈，却难逃孤独寂寞，漂泊不定，他们连自我选择命运的权力都没有，只能任由毁灭。

雪花是悲哀的，他们是一群渴望真正自由的精灵，却没有主宰自己命运的力量，终究只能被上位者践踏玩弄。

雪花或许又是幸运的，他们从生到死都是那样的充实，尽管很残酷，尽管很无力，但他们依旧勇敢的出现在世界上，勇敢的去直面生死的苦难，直面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