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开卷考试（1/2）

转眼就到了中秋节，干净的天际一如往年，湛蓝如洗，褪去了夏季令人烦躁的暑气，秋天的脚步已然来临。

中秋节放三天假，让我想起了之前在工厂上班时的情景，那时听到只放一天的时候，我内心一度充满了愤恨与不平，声嘶力竭地讨伐资本家的剥削与压榨，觉得这是对人权的一种践踏，对劳动者的一种不公，经过这几年的辗转，才明白这个世界需要反抗和争取，而不是等待别人的施舍。

吃苦是为了更好地活着，而活着不是为了吃苦，这是我在工厂工作时经常告诫自己的一句话。

要么去享受生活，要么去实现价值，人生在世，总要去做点什么。

而很多人，既没有实现价值的能力，更没有享受生活的条件，比如——

“我跟你讲，等我中了500万，直接跟你们所有人都断绝关系！”再次听到钢蛋这句话的时候，是在中秋假期的南门。

他只放一天假，听到我放三天之后就像在坑位上没带手机蹲了半小时一样暴躁不安。

殊不知，我能放三天假也是这些年一步步争取来的。

我们正站在南门的天台上，这些年了，这个天台、这个南门依旧没有多少变化，墙缝中的杂草倔强的一岁一枯荣，水泥围墙剥落地所剩无几，露出码列整齐的陈旧红砖，狭长的小巷内电线、网线像蜘蛛网一样密布，地面的积水像终年不化的雪山顶一样映衬着天空，四周围，树起了高楼，俯视着这片杂乱不堪的南门。

曾几何时，我们还在这个天台上谋划着做烧烤的创业计划，胖子还拿着bbq的烧烤架在这里给我们烤了一堆外焦里生的五花肉。

就这几年的光景，一切都是那么的不同，一切又都是那么的相同。

“中了500万，我先买套房，装修一下，再买辆车，差不多用掉200万，再给你5万，剩下的存银行吃利息，然后结婚。”钢蛋又开始扒拉起他的那个白日梦。

“上次还说给10万的，这次就变5五万了？”我问道，“5万块，连一辆车都买不到。”

“随便，5万10万无所谓，前提是我中500万。”钢蛋着说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彩票，咒骂道，“每次都中个5块10块有什么用。吃完饭去兑个奖。”

“请喝水啊。”我提议道。

“这次总共就中了5块，我买两瓶水还要6块，到头来我还要亏1块钱！”钢蛋气愤地拒绝道。

“讨个彩头，万一就因为请喝水，中了500万呢。”

“屁！”钢蛋清醒地说，“中心主任要答应才行。”

我们从天台上下来，走进屋内，里面的陈设几乎没有改变，麻将机记录着我们多少次酣战，而如今物是人非，我们也很少来这里打麻将了。

桌子上的空荡荡的，还记得12年钢蛋冒冒失失地把一杯水打翻在我的笔记本电脑上，角落里，三轮车沉睡在那里，当年还用它去摆摊卖工艺品呢。

往事浮现，当时的不堪与落寞，现在看起来就像是一出喜剧，一颦一笑都让人忍俊不禁。

“我家里还有你当年的工艺品的。”钢蛋听到我说当年摆摊的事情，立马说道，“还有一沓你当年准备做殡葬时制作的名片和宣传单，一堆乱七八糟没用的东西，你什么时候拿走，不拿走的我一把火烧了，放我家里都晦气。”

“就放那，这都是我们蹉跎岁月的见证啊。”我说。

为此，钢蛋敲诈了我一顿澡，美其名曰洗去身上的晦气。

中秋节的最后一天，我跑去Z城找绵羊，他为了省钱，骑着电动车带着我跑遍了大街小巷，终于找到了一家只要10块钱的浴室。

浴室是很老旧的那种，里面的浴池只有鱼缸那么大，而且淋浴的水龙头没有花洒，没有调节水温的开关，地面上、墙上、天花板上布满了经年不化的水垢，闻起来总有一股滂臭的厕所味道。

“这里的人没有出门洗澡的习惯，不像d城，是一整块巨大的产业链。”等我俩洗完出来的时候绵羊解释道，这里已经空无一人，我们只能自己拿着不知使用了多少年的毛巾把身上擦干。

“还去躺躺？”绵羊提议道。

“算了吧，这种浴室躺一下澡就白洗了。”我立马否决道。

“那我们出去修脚，现在街边上开了很多那种修脚店，我充了会员。”绵羊说。

他说的没错，街边的众多门店中有一家专门修脚的店面，里面灯火通明，摆着一排雪白的床铺。

“专业修脚？”我说，“这年头修脚都这么内卷了？”

“这里比浴室修脚的专业太多了，而且都是外地人。”绵羊说着推开了门。

进去之后，里面生意果然了得，一排技师有男有女坐在小凳子上，有的用力捏着客人的脚，有的戴着头灯跟埋头修脚，动作跟绣花一样熟稔。

“还是你时髦，连这种地方都办了会员卡。”我对绵羊说道。

“会员卡有折扣，就是其他店不能通用，虽然是连锁品牌，但是老板不是同一个人。”

我和绵羊等了半小时才有空位，两人躺下来后先是泡脚，然后技师给我们捏肩颈手臂后背，一顿操作下来，整个人都快散架了。接着就是修脚，修脚的流程和浴室里的差不多，把死皮刮刮，把指甲剪剪，把水泡挑破，把脚气修修。

只是这里的修脚更加用心、更加到位，一点也不像有些浴室里的修脚那样磨洋工。

“果然不错。”完事后，我对绵羊说。

“办个会员？”他提议道。

“算了吧，又不能通用，我在这里充会员干嘛？万一哪天跑路咋办？”

中秋节假期过后，我又再次回到了忙碌的工作当中，期间燕丹总会时不时的打视频电话来，说点有的没的，等他有事了又莫名其妙地挂掉，过会又打了过来，我哪吃得消他这样搞，索性他再打来的时候我就直接拒接。

四石更加好笑，不知道他是为了证明什么，每天骑个电瓶车跑我单位门口录一段视频发给我。

“现在是2019年9月16日上午10点23分，我在你单位门口，看到没？”

视频的画面是单位的大门口，还能传出四石的声音。

就这样一连过了好些天，四石仿佛天天这个点都能来这里溜达一圈。

“你不上班？”有一次我实在忍不住了，好奇地问道。

“我停薪留职了，想自己出来干点事情。”四石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说。

“你这次是动真格的了？”我问道，虽然我心里清楚他根本没有那样做，可是拆穿这个谎言，毫无意义。

“我之前都是跟在你后面，出出力，现在你没这个创业的心思了，只能我自己上了。”四石大言不惭地说，“以前嘛，我不掏钱，失败了也无所谓，反正就是花点时间，我也知道你创业就是儿戏，我在后面也跟着吸取一些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