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亲（1/2）

已经十月底，第一场雪后，放眼望去，整个潼关都笼罩在冬日淡薄的晨雾里，若隐若现，煞是好看，通往长安的大路已经结冰，自战乱开始后，这条原本各大商贾川流不息的道路已经布满了冻死，饿死的尸体，灰沉沉的天色加上这混蛋的年代，让任何人也提不起任何兴致，每个还活着的人都是死气沉沉。

整条街道上只有老刘头一个人，不断整理着零散的尸体，动作十分缓慢，不知道是年纪大了，还已经麻木了，连原本有的一丝怜悯心也不复存在。

把一具冻僵的小孩尸体丢进事先挖好的坑里，里面已经埋了不少，随着降雪不断，死尸像覆盖了一层白毛。老刘头嘴里不断呼出白气，虽然是冬天，还下着雪，但是还是闻到重重的死亡的味道。

自从知道张曼成大军进驻潼关，本地的守将韦端早就收拾细软闻风而逃，当地驻军也都趁机抢掠，然后四处逃窜，成了流匪，只留下饱受痛苦煎熬毫不知情的百姓。当张曼成手下的黄巾大军到来时，所有青壮年都被抓去充军，女人都被掳去当军妓，所有钱财物资充军，老人孩子无依无靠，只有饿死，冻死，有的甚至互相杀死自己的孩子，交换着当作食物。

这就是战争，从来都是不讲原则，冷库无情。

“乡亲们都走了，走好啊，这一辈子命苦，下辈子投胎做什么也别做人了。”老刘头每处理一具尸体，就念叨这句话。说给死去的人，抑或是说给自己。

本来以为到了年关，在关中的当兵的儿子会回家陪自己过年呢，谁知道打仗了，还是千百年来难逢的大仗，恐怕儿子已经到前线了，或者已经阵亡。

家都没了，村子也没有了，乡亲们都走了，我也该走了。冬日晨雾里，空荡的大路上只能看到老刘头佝偻萎缩的身影。

天下战火蔓延，每个人都有自己存活的理由，像老刘头这样的人太多了。

“妈妈，我要妈妈。”

“救命啊···”

“求求你，不要杀我，求求你了。”

“你们这群杀人不眨眼的畜牲，我跟你们拼了。”

这样的哭泣声，求救声，嘶吼声，拼杀声，可不仅仅在一处，而是遍布着大陆的整个北方。

“修罗族，是修罗大军，快跑啊！”

“死神大军到了，快跑！老季，快点回村通知乡亲们，逃命去。”

上庸城外四处逃命的百姓不住的喊叫，成千上万的人拖家带口超城内跑去。等到他们赶到城下，发现城门紧闭，无论人们怎么哭喊，怎么求救，上庸的守卫都不予理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