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漫长 {上}（1/2）

偌大的屋中很安静，几缕剔透的阳光从窗外投入，将阿尽的书本渲染得金黄。书本旁边零乱地着洒落着几支铅笔，横竖不一。

他翻了翻书本，深呼一口气，继续将目光凝住，紧紧盯着讲台的讲师。

这节课是墙内域综合基本入门，面对着是像阿尽这种新来炼狱的学员，要求他们尽快赶上老学员的进度。每个月月底的排名考试中的笔测考核的知识是老学员学习的更高一级的墙内域情况综合分析，新学员必须在短暂的时间内赶上老学员的进度，包括身体素质的训练也是如此，炼狱的压力无处不在。

“众所周知，我们人类有现在的生活完全都是魏青羽前辈的功劳，无论是独战恶魔中最神秘的猩红深渊还是起到转折点作用的荒骨山战役都在历史中流留下来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圣羽之墙的建立更是给我们人类生活带来了巨大的保障，这些在今后的历史入门中会讲到，我们今天是以圣羽之墙为基准大致介绍我们所处的这个世界的情况。”

讲师是个有些秃顶的老教授，带着一副厚厚的黑框眼镜，阳光的照耀让阿尽看不清

他的右半个脸庞。

“我们现在的位置具体我不能说，但是可以告诉你们，大概的位置就是在墙内域的西北方，离圣羽之墙很近。”

老教授一语惊人。

阿尽瞪大了双眼，这里是墙内域的西北？！也就是说那个男人带着自己从东南方的兴盛之城贯穿了整个墙内域来到这个位于西北的地狱？

原来离家这么远了，远得好像回不去了。

“圣羽之墙由魏青羽前辈亲自督工建造，东起霖北高原，西至号称无法翻阅的晶璃山脉，将高原和山脉之间的平地正好堵塞住，那是恶魔进攻墙内域的唯一道路，猎魔历1763年以来，将近五百年的时间来，埋下了无数将士的忠魂枯骨，也有着数倍于我们烈士尸体的恶魔尸体，那帮肮脏的杂碎永远不可能攻破我们的防守。”

讲师的神情稍稍有些激动，他很快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稍稍平复自己的情绪，继续讲了下去。

“墙内域中共有十个行省，地势总体是西高东低，总体面积虽然不足恶魔领地的四分之一，但却拥有大量资源，这是我们可以打这场持久战的根本，东南的兴盛之城是我们的联合政府的大本营。”

听到兴盛之城四个字，阿尽微微低下了头，他好想那个家，想那座狭窄但却很温暖的阁楼，那座打发了他太多时间的阁楼。但人生总是有太多的身不由己，你只能默默的接收。

“而相对应的，恶魔占领了大部分的土地，对于人类躯体和灵魂的渴望促使他们不断地发动战争来维持种族的繁衍和进化。我们也不知道他们从何而来，根据古书记载，早在两千年前就有流浪者在丛林中发现类似于恶魔的生物，根据我们学者对于那些残缺记录推测只是较为低级的力魔。当时对未知的好奇驱动着那时的人们前往丛林进行追捕，前前后后六支百人的狩猎队，只有一人归还，却是满脸的恐惧，像人们描述了一个巨大无比的怪物后便失血过多而死，他的双臂被一种恐怖的力量撕扯下来。再后来那片丛林便成为了禁地。”

讲师滔滔不绝。

“后来也是从那片丛林开始，一种全新的生物出现在我们的世界，逐渐壮大，并且分化出大量不同的品种，一开始并没有引起人类的警觉，因为人们发现，那些长相恐怖的生物根本不会走出那片丛林，直到那一年。”

讲师的声音沉重了很多。

“那是人类的黑暗年代，这些生物突然形成恐怖的浪潮席卷整个世界，所过之处寸草不生，从植物到人，都被他们啃食得一干而尽，那些普通的兵器基本在它们身上砍不出伤痕，那些人在死亡前不由自主地喊叫，恶魔！这个词语开始贯穿千年。”

讲师将这段有些黑暗的历史缓缓道出，让阿尽极度震撼。从传奇色彩的英雄都没有在人们心中的地位有任何的降低。在兴盛之城，每年都有大批的居民在这为英雄的雕像前举行纪念仪式，而到了最具有纪念意义的圣羽之墙建立周年祭时，执政官和部分镇守圣羽之墙的元帅会亲自献上鲜花，以纪念这位英雄的不休丰功。人们在那里高唱，举行盛大的舞会，热闹得让阿尽极度不解，明明是英雄的纪念仪式为什么要搞的跟欢庆会一样，现在他才明白过来，那是从黑暗中存活下来的人们对光明的向往，魏青羽就是支撑他们这份向往的存在，即使他早已去世。

“现在我们人类跟恶魔处于微妙的对峙状态，凭借着这几年陆震群元帅的运筹帷幄，我们开始取得一些小的优势，将士的死伤也到达了二十年来的最低，我相信一切会好的。”

讲师感叹道。

“希望未来的你们也可以活跃在猎杀恶魔的战场上。”

“那我们那天杀的那种狼算是么？”

一个学员举手问道。

“恶魔的种类有很多，向我们每隔一段时间就要进行的狩狼训练，面对的就是一种准恶魔，也就是具有一定恶魔血同或是受到恶魔污染的但是各项属性还没有到达恶魔标准的生物，他们具有成为恶魔的潜力，但还没有成为恶魔。”

讲师迅速讲解道。

“恶魔的种类繁多，还有多种未知的存在，最基本的就是骨骸，力魔，风翼等这些，具体的我就不讲了，你们可以在学习恶魔种类略解这门课程是询问你们的讲师。”

讲师显然不愿意牵扯到别的范围上去。

“好了，这节课就到这里，下课吧。”

讲师示意学员可以走了，他缓缓转过身，被阳光照耀得看不清的右边脸颊开始一点一点的褪去光辉，竟是大片的伤疤，与周围的皮肤格格不入。

所有的学员都呆住了。

讲师看到讲台下的表情，轻轻笑了笑，伤疤皱成一团显得极为诡异。

“十二年前退役的老兵，在圣羽之墙打了十多年的仗，让大家受惊了。”

一个学员猛地起身，微微低头，紧接着又一个学员起身，这个班级仅有的五个学员全部起身，低下了自己的头，这是对一个老兵的致敬。

阿尽默默地开始理东西，仅有的几个学员都走了，就剩他一个人了，他有点不想走，因为他害怕一个人。

在炼狱一个人并不是奇怪的事，对于多数人来说，一个人反而安全，即使是在白天这种猎杀禁止的时间。他们互相防备着对方，即使一个人孤独到死，也不愿相信一个人。可是阿尽并不觉得，他是有可以相信的人的，就在几天之前还有两个，现在就剩一个了。

他想到那晚那个陌生的音华，就感觉胸口一阵窒息，或许这就是炼狱的可怕吧，朋友这个词真的好可贵，茫茫世界，一个相信的人都没有的你，是多么可怕啊。

他都现在都有点不敢相信那晚这样对他是音华，那个初识就感觉有点怂怂的男孩的深处竟会是个机关算尽的复仇者。音华再也没来过医疗院那座属于他们的小小木屋，就连被褥也是他那天走出木屋时那样乱糟糟地揉成一团。阿尽没有帮他收拾，他从内心希望那个怂怂的又有点猥琐的少年会回来笑嘻嘻地和他道歉，然后钻进他的狗窝呼呼大睡，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可是每天醒来阿尽看着那个仍是空荡荡的床铺就很感觉自己很疼。人啊，总是那样的一厢情愿。

而他明天也要搬离那个房间了，耶鲁明确的告诉他从明天以后这个房间再住下去就要开始消耗数值时，他就过果断决定搬出去了。

这个炼狱里多了一个阿尽不认识的音华，一个已经消失一年甚至被人嘲笑一年的传说，一个杀伐果断的少年枭雄，一个绝妙乐曲的弹奏者，一个仿佛已经不认识他的音华。

他这些天听到了炼狱里关于他的消息，零零散散，却大相径庭。无非是对当年那些下手的人的复仇，比如白尘的势力急剧缩减，比如那个势力执行的任务又被他劫胡等，比如那晚令整个炼狱营地的甚至当时让阿尽感觉重回那个小小的家的乐曲是他弹奏的。那个少年以最凌厉的手段报复这那些让他颓废一年之久的敌人，只是阿尽希望他回来，不要再卷入到这些勾心斗角之中，可惜他回不来。

阿尽轻叹了一口气，拿起自己的书本和文具下走出这件木屋，下午又是身体素质的训练，他得赶紧去食堂吃饭了，不然下午的体力又是要透支了。

屋外阳光明媚，正是中午吃饭的时候，来往的学员给炼狱增添了难得的热闹感，今天上午是一周中最轻松的文化课时间，炼狱根据学员的学习进度安排上课，相比那些非人的训练，这文化课显得太轻松了。

阿尽哼起了小调，步伐变得轻快起来，可是仅仅走了几步后就停住了。

在路的前方，英俊的少年带着他的小弟往阿尽的方向走来，他一袭白衣，像是一介在荒野中看景的书生，轻风将他的刘海吹动着。

少年的目光突然看向了阿尽，一抹和熙的笑容浮现在了脸庞之上，这对于阿尽来说不亚于冬日阳光，他开心地笑了，他还是没有忘记他，我们还是朋友。

少年越走越近，阿尽已经准备好给这个家伙一拳了，打他那张比女孩子还漂亮的脸。

音华走到了阿尽面前，正在阿尽向准备打招呼之时，竟又往前走了一步，保持着笑容，然后，擦肩而过。

阿尽的笑容凝固了，他低下头，不言语。

背后传来音华和一名势力头领的客套话，渐渐走远，音华的小弟也从阿尽身边走过，阿尽像是一块礁石矗立在他们之间，被一名小弟直接撞到了一边，书本和文具撒了一地。

“这傻逼怎么这么眼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