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洗不净的手（2/2）

陈孤傲静静的坐在墓碑之前，手里拿着一壶酒，一口口的喝着，并不时往新坟前倒上一些。

此刻的陈孤傲没有穿黑袍，而是一身粗布长袍，很陈旧了，整个人看起来就如那落魄的不得志的书生一般。

他的身上没有任何杀气，根本看不出来是一名威震天下的杀手。只有在他稚嫩的脸庞上，带着浓浓的倦意，还有一丝不符合年龄的沧桑在述说着他的不平凡的人生经历。

十五岁，别人还在父母的呵护之下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呢，而他，已经成为了名震千叶城的杀手之一。

无情的杀戮，让他的心累了，觉得疲惫，内心充满了黑暗，整个人都已经不像人了。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他这一辈子，都会在无情的杀戮中度过，直到被人杀死的那一天。

可是，在遇到这个可怜的女人之后，他冰封的心被触动了。比起那个女人的遭遇，比起那个残忍的男人，陈孤傲觉得自己还是一个人，一个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

一个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不应该活在无边的黑暗当中，应该行走在阳光之下，融入到平凡的世界当中。

只是，他可以吗？他真的能够过上平凡人的生活吗？

大部分人唾手可得的东西，对他来说，却是一种奢望！

银光一闪，无情刀再一次出现在他的手上，只不过这一次刀锋上没有了杀气。

名震江湖的无情刀只不过是一柄兵器而已，虽然神奇，锋利无匹，但终究是死物，还没有达到拥有感情的那种地步。有杀气的始终还是人，是他赋予了无情刀冰冷的杀气。

许久之后，陈孤傲站了起来，来到峭壁的另一端，在那悬崖之下，有一个深潭，不大，但却有刺骨的寒意冒出。

陈孤傲俯下身来，伸出双手，放进了冰冷的潭水之中，用力的搓洗着，甚至都磨掉一层皮来。

他的手上并没有什么，看起来很干净，甚至很白皙。可是，他却真的在用力的搓洗，甚至抓起一把泥沙在手中用力的摩挲，想要洗净一些肉眼看不见的东西。

慢慢的，他的眼睛开始变色了，原本很清澈，布满了沧桑。但随着他双手用力的搓洗，他的眼睛开始变得血红，有些可怕，有些吓人。

在他的双目中，看见了一些常人看不见的东西。鲜血，对，就是鲜血，满手的鲜血，甩不掉，洗不净，已经融在骨子里了，就算是剁掉了双手，也根本摆脱不了。

呼呼呼.....！

陈孤傲的脸庞有些扭曲，甚至有些狰狞，双手在寒潭中用力的搓洗着，可是，没有一点效果，在他的眼中，那可怕的鲜血竟然越来越多。

他仿佛融入了血色的世界，他的整个人都被血水给淹没了，被鲜血给染红了。他就像是一个杀神一般，杀了太多的人，取了太多人的性命，沐浴鲜血重生，成为了可怕的死神！

“啊.......！”痛苦的嘶吼声，不甘的声音，对世界眷念的声音，不断的从血色的世界中传来。那是那些被他杀死的人临死前的呐喊。

这种呐喊在血色世界中回荡着，无处不在，震动人心！

陈孤傲的脸色变了，有些苍白，冷漠如他，竟然感到了一丝害怕。

他看见，在那血色的世界当中，随着那些呐喊声的越来越猛烈，他似乎看见了许多的身影突然之间冒了出来，有的长发披散，有的四肢残缺，有的胸膛被洞穿了，有的脖子上多了一道可怕的伤痕.......！

什么样的人都有，男女老少，皆保持着死的时候的样子。伤口上流淌着鲜红的血，张牙舞爪的从虚空中出现，然后向着他走来，一步一步，如那索命的冤魂！

实际上，这就是冤魂，索命的冤魂，而他，就是那个被索命的人，因为，这些人都是被他杀死的，是被他做杀手这些年来杀死的。

“不......不要过来！”陈孤傲用力的嘶吼着，无情刀出现在了手上，冰冷的杀气弥漫，可是，却也无用。强大的无情刀，可以杀死活生生的人，却也不能杀死已经死去的冤魂！

冷汗，从陈孤傲的额头上不停的流了下来，他恐惧了，害怕了，对那些冤魂没有办法，杀不死，驱逐不掉，无时无刻都在承受着无比痛苦的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