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1/2）

都说痛苦的日子总是比较难熬，对林桓来说黑色的高三也飞快地过去了。高考的题目年年在变，考试方法也在不断地改革，就是高考的日子，从2003年开始就是6月的7号8号这两天，到了林桓和顾平川这一届又莫名其妙多了场模块考试，这科的成绩只有总分达到一本线才有效，所以考试时间又延长了半天。

这一年的夏天格外凉快，有些怕冷的同学甚至穿着长袖长裤参加考试。不过就算老天开恩，出题老师也丝毫不留情，林桓从考卷上森森地感受到出题老师磨刀霍霍向猪羊的巨大恶意。数学和理综卷难得跟狗似的，好些女同学都是哭着下考场，回到班级休息室之后更是三三两两抱头痛哭。更夸张的是林桓在上厕所的路上还不小心听到教导主任和年级主任在楼道里悄悄地说，今天晚上要加派巡逻的人手，确保不能出事。

果然都是少年心性啊，虽说高考至关重要，但也不是人生唯一的机会。就算高考考砸了上不了心仪的大学，也可以在大学里努力，考研考上理想的大学；就算再退一步说有些人十分悲催地逢考必砸，但那又怎样呢？也许只能说明你真的不适合这样的学习竞争机制，人生又不是只是考试，这条路走不通就换条路。生而为人，总有自己擅长的，只要学会扬长避短，人生一样光辉灿烂，分分钟是人生赢家。

林桓到底多活了二十几年，虽然好几个大题都是瞎写一气，但整个人看起来还是十分平和。每次考完试都和顾平川开开心心地去食堂吃饭，两个人也不像其他同学一样一碰到就对答案，错了就呼天抢地，对了就状若疯癫。顾平川是胸有成竹，而林桓是真的心态好。

准备了三年的考试就这么不紧不慢地过去了，在9号中午林爸林妈特地跟其他上百个家长一样焦急地等在校门口，林桓一出来林妈妈就一把搂过林桓“宝贝终于考完了，中午带你们去吃大餐，好好放松放松”，说着也摸摸顾平川的脑袋。

顾平川十分乖巧地回答：“谢谢阿姨，苗苗这几天心态都很好，成绩肯定会很不错的”。

林妈妈听了显得更加开心“那最好了，不过还是小川厉害，凭你的实力，肯定能上a大”。

顾平川嘴上跟抹了蜜似的继续哄林妈妈开心：“我有这些成绩都是苗苗照顾我，没有苗苗，哪会有今天的我？！”顾平川从小就会揣摩人心，哄起林爸林妈来那是手到擒来，soeasy。他不说这么多年来受林爸林妈恩惠，而是死命夸林桓好，当然啦，林桓在他心里自然是最好的。这做父母的，哪个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受表扬，这绝对比直接夸他们效果好得多。

林桓在一边看顾平川装乖卖萌，和平时对同学冷得掉冰渣的形象差着十万八千里，就十分恶趣味地对顾平川做口型“你就装吧”。

顾平川也不说话，偷偷地用手指挠林桓的掌心，亲昵又调皮。

9号下午林桓顾平川就收拾完行李彻底从一中滚蛋。高考成绩要在半个月之后公布，接着就是填志愿，等录取通知书，等着上学开始崭新的大学生活。总体来说这个暑假是最轻松的，林桓就和顾平川商量着乘着成绩还没公布，先痛痛快快出去玩一场。能和林桓单独出去旅行，顾平川自然是双手双脚赞成。

虽然林桓和顾平川都是大小伙子结伴出行安全肯定不是问题，但老太太还是担心这担心那，为了让老太太安心，林桓只好妥协，放弃原本计划去上辈子心心念念的西藏，改成省内游。顾平川倒是去哪里都无所谓，整天一副开心得要飞起来的样子，像只筑巢的燕子一样勤劳地往家搬回各种旅游装备。

经过讨论，林桓和顾平川最后决定去浙西大峡谷玩。夏天和水亲密接触总是让人快活，加上又是自然保护区的好山好水，就当一起去疗养。从镇上坐公交到市里，再转一趟大概3个钟头长途车就到浙西大峡谷。

这天一大清早，林桓和顾平川两人各背一个旅行包就出发了。临行前老太太怕饿着他们非要塞给林桓一袋她起早做好的藕粉桂花糕。江南的桂花在农历八月盛开，待到那时小镇上到处都是香香甜甜的桂花味儿，颇有“冲天香阵透长安”的气势。老太太就在那时把刚采下来的桂花放在竹匾里铺平晒干，再一层桂花一层糖地放到陶瓮里腌渍。腌桂花的保质期很长，甚至到来年八月桂花香的时候依然可以放心食用。在那么多桂花做成的小吃里当属桂花糕是最好吃。而一般人家都直接做桂花糕了事，老太太却一点也不怕麻烦，非要往里面放藕粉，不过加了藕粉的桂花糕才是桂花糕里的极品。藕粉味道清淡微甜搭配桂花浓烈的香味，吃上一口那真叫唇齿留香回味无穷。

不过千万不要小看这藕粉，小镇上的人大多不爱吃超市里的现成品，宁可自己动手做。首先要在每年6月下旬鲜藕上市的时候采购大量新鲜莲藕，然后立即用石磨把鲜藕一次性磨成藕浆，再漂洗去渣，沉淀沥干成一块一块的藕粉保存起来。要吃的时候只要把成块的藕粉敲碎冲水调匀就可以了。虽然步骤简单可是动手做起来那是相当的不容易。首先是工作量巨大，因为鲜藕成粉的效率特别低，通常手臂长的一截藕最后顶多做成半个手掌大小的一块藕粉。所以一次起码要处理几十斤鲜藕。另外还因为时间紧，鲜藕特别容易变质，所以从磨浆到风干这中间所有的步骤都要在一天之内做完，不然藕就会馊掉。

总之，林桓手上这一小袋藕粉桂花糕既凝聚着老太太的疼爱，还有他和顾平川辛勤的汗水，因为鲜藕磨成浆的这道工序是他们完成的，天晓得磨完藕以后他和顾平川的手臂都拿不起筷子。

也许是第一次出门旅行的缘故，顾平川一路上都表现出难得的雀跃，嘴角一直挂着笑，还时不时把窗外的景致指给林桓看。林桓刚开始还挺兴奋，不过很快就抵制不住周公的热烈邀请睡着了。顾平川转头一见林桓睡得东倒西歪的身子不由觉得有些好笑，都高中毕业了，还跟小时候一样到哪都能睡，睡相还那么差。顾平川表面上一副嫌弃得不得了的样子，行动上却小心翼翼地抱着林桓的肩膀把他整个身子往自己这边靠了靠，生怕林桓一个不小心翻到过道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