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幽愁暗恨生辰宴（1/2）

时日过得飞快，转眼间已是到了仲冬，叶落草枯，景气有些萧肃。一日，路凝落正在房内安静翻着书，却瞧见挽心领了四名丫鬟进来，手里捧着托盘，低声敛气的。路凝落才抬眼欲询问，挽心便道：“小姐，郑昭仪着人送来了些东西，请小姐过目。”

路凝落闻言疑惑，后庭里的妃嫔除了皇后、文妃、淑妃，其他的都与她素未谋面，怎生有个郑昭仪给她送礼来了？

“小姐，郑昭仪昨日被诊出怀有龙裔，皇上龙心大悦，昨个儿就给封了昭仪，今早便从仙居阁迁居画春堂了。”心知路凝落疑惑，因着有外人在，挽心说话时格外留心些。

路凝落此时明了，淡淡问了句：“送的什么？”

挽心示意丫鬟们上前，路凝落凑近一看，托盘里放着各样精美别致的宫花，又有些臂钏钗寰，其他盘上则是几种名贵药材，另附了一张帖子。

路凝落拿起一旁的帖子，看了一会子便放到桌上，吩咐道：“东西你替我好生收着，先下去吧。”

挽心领命，带着丫鬟们退出房去，房内便只有路凝落独自沉思。此时，路凝落心中不免有些怅然，当初见她可怜，又着实与玉姨有几分相似，才会一番和颜温语。不想现下，她已是迫不及待要将自己一齐拉进这泥淖之中，何其自私？

罢了，她既如此，自己又可如何呢？思及此，路凝落出声唤了挽心进来，心中已是坚定。

万兴十九年十一月初三，这日路凝落又是进了宫，眼下正由宫人带路往画春堂去。路凝落一边瞧着宫内的景致，一边腹诽自己出入皇宫当真频繁，前一月刚走，这个月便又进了宫来，也确实惹人闲言。

行了一会子，路凝落已是到了画春堂，由着宫女将她带到了内殿。殿里挂着长长的一溜晶莹的琉璃灯，雕镂精巧的摆设被列得整整齐齐，有的还嵌着玳瑁象牙，煞是华贵。

往前看去，便是罩着红罗的床榻，锦簇珠光，倚在榻上的女子穿着华丽的宫服，发堆成高髻，额上贴着梅花样的花钿，妩媚秀丽。这般妍丽高贵的的样子，与之前带着些天真笑容、因那点民间吃食而暗暗垂泪的女子，完全判若两人。不过一月未见，却已物是人非。

止住心中的叹息，路凝落福身行礼：“臣女拜见郑昭仪，娘娘万安。”

缓缓睁开眼，芷玉坐起身来，才慢悠悠说道：“起身吧，路小姐请坐。”

路凝落起身落座，微垂着首，沉静不语。芷玉也未说话，时而看向路凝落，若有所思。殿内一阵沉默，终由芷玉开了口：“久未见面，不知路小姐安否？”

“谢娘娘关心，臣女在家一切安好。听闻娘娘身怀有孕，实在可喜可贺，臣女在此恭贺娘娘大喜。”

“说及此事，还得多谢路小姐，若非你当日提醒本昭仪，我也盼不来这等的福分。”芷玉脸上挂着淡笑，话语间却尽含冷意，这让路凝落有些奇怪。

“娘娘言重，臣女那日不过几句胡言罢了。”路凝落淡淡回道，心中猜测莫不是在这一月内仙居阁内出了什么事，才使得芷玉有了这般的改变吗？

“路小姐谦虚，不愿邀功，好在本昭仪着人先将礼送了过去，那些首饰药材可还满意？”

路凝落听及此，眼眸中的神色沉了沉，便只淡淡回了句：“臣女谢娘娘赏赐。”

芷玉也不在意路凝落的敷衍，笑了笑，道：“路小姐客气了，那些薄礼不过意思一番，路小姐满意便好。今日是本昭仪生辰，我特地请了皇上恩准，得以请路小姐入宫。时辰不早了，路小姐与本昭仪一同到正殿去吧。”

语罢，芷玉已是起身，由宫女搀扶着走了出去，路凝落自是应声，跟着离开。

将近酉时，受邀的嫔妃们大多已经携礼到了画春堂来，此时正聚在一处说话，见路凝落跟着芷玉进了殿来，私下又有了几分议论。路凝落的身份实在尴尬，既非皇上御妻，也非皇亲国戚，如今被请来参加芷玉的生辰宴，不被议论才是奇怪。

“各位姐姐，请坐。”芷玉进了殿径直落座，对着一殿众人缓缓说道，说话客气，神情却是带着浅浅的倨傲。

众女三三两两地入座，有些性子直的已是将不满之色摆在面上，一时间，殿里的气氛着实奇怪。其实，今日前来赴宴的人，多少都只是因为钟离政才肯过来，虽说被封昭仪，虽说在宫里趋炎附势太过正常，但芷玉的身份实在是让她们难以对她交好逢迎。

她们敢怒不敢言，好在还有皇后和文妃、淑妃能给脸色看，一句身体不适便敷衍过去，连贺礼也未送来。路凝落看着这些衣着光鲜却又可怜的女子，此时心中不免万分感激她的父亲未有将她送入宫闱，巩固权势的打算。

“路小姐是路相千金，深受太后宠爱，又是恒亲王心上的人，妹妹能请得动她，果真是有情分在呢！”终是有人打破沉默，不紧不慢地说道。

“徐婕妤姐姐说笑了，不过路小姐肯赏光，卖妹妹一点面子罢了。”芷玉笑吟吟地答道，神色温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