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内卷黑暗森林（2/2）

全雨琳总算缓过来了，金月仪飘到了她身后，慢慢朝湖中央飘去。全雨琳小心翼翼地跟着，这时她脚上的鞋与冰面间有了摩擦力，使她能借力行走。她俩走了一段，前面的金月仪突然又停下了，她转过身对着全雨琳，利剑般的目光使全雨琳竭力避开。“我想，”她轻轻开口，“你不会拒绝和我分享一下你在路上的猜想吧。”这句话直接问懵了全雨琳，说真的，她从来没曾想过这个想法会被人注意。

“这……”全雨琳一时语塞，但看着金月仪渴望的目光，她还是说了：“好吧。解释这个之前，我们先引进两条公理：一、学习是学生的第一需要。二、社会的科技水平不断增长，但人类的贪婪本性不变。”她顿了顿，继续说道：“内卷学说要从这两条公理中推断出来，就像我爸从最基本的信息然后一步步推导，顺藤摸瓜，得出案件真相。就这样，每个体系的开始都很简单。”金月仪点点头道：“是的，这是正确的，推导吧。”

全雨琳似乎不为人知地叹了一口气，说道：“你既然随时随地都能探测到我的思想，那应该能知道我在之前都想了些什么吧。”

“是的，你曾经对你的朋友非常失望。”

“那么，后面就好办了。”

“来吧。”

全雨琳将手挥了挥，金月仪心领神会，将周围的雾靠拢了过来。蒙在这一大片水雾中，全雨琳开始了她那最不可思议的推论。

“我们先把周围的一切都删除，只剩下你和我，咋样，感受到了吗。”

“嗯，有点。”

“好，现在，你知道了我的情况，得知了我正在内卷这件事，而我什么都不知道。”

“嗯。”

“你在得知我内卷这件事之后，你会怎么做呢？”

“我选择和你一起内卷。”

“仅此而已吗？”

“不然还能有什么呢？你卷我也卷，很正常。”

“不，不是这样的，你必须比我更卷。”

“为什么？”

“你仔细想想第一条公理。”

金月仪略微思考了一下，然后给出答案：“明白了，我如果不比你更卷的话，你就会超过我，就违反了第一条公理：你有可能会威胁到我的学习，把我挤下去。”

全雨琳赞同的点点头：“对，那么你就得比我更卷，把我挤下去，让我永无翻身之余地。同时，你还要保证你不被任何人发现自己在内卷。”

“这我有点搞不懂。”

“仔细想想就知道了，你一旦被发现在内卷，被人就会反过来比你更卷，而你不知道已经有人比你更卷了，那你就成傻老帽了，成了一只待宰的羔羊。别人数量很多，你就算知道了有一个人比你卷，也不可能知道所有人。因此，最好的方法就是卷到别人望尘莫及的地步。”

“我再加一点好吧，你这么卷也得考虑到成绩上升然后成为众矢之的这一方面，所以你得悄悄的卷，到最终的舞台上发挥你全部的实力，其他时候马马虎虎得了。”

“对对对！差点忘记说这个了。”全雨琳一拍脑门叫道，“确实是这样！这样一来，起码能避免针对你的内卷进攻。”

“可是，老妹，我可不可以选择和你合作，和你一起卷呢？”

“不，这根本不行，”全雨琳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你要知道，人类的思想是可以隐藏的，这就是第二条公理所描述的，人类的私心决定了这些都是不透明的。你就算告诉我你不会卷，我也不能百分之百相信。所以，这里要引入一个重要概念：猜疑链。”

“这词有点诡异。”

“是，我最开始推导时也被吓到了：你先判断我是不会卷的，这不是你最真实的理由，这只是你为了解决问题而提出的一个安慰你自己的想法，按照第一条公理，不会卷的人不能预先把别人想成不会卷的，所以，你不知道我是怎么想你的，把你想成是会卷的的还是不会卷的的；进一步，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我怎么想你的，但是你不知道我是怎样想你怎样想我的……挺绕得是不是？”

“是，但我明白你的意思。”

“这就是猜疑链，人类自身的私欲导致了思想的不透明，也许你告诉我你就是随便做点题，但你又在后面拼命卷，我由于自己的私心不可能相信你。现在双减政策实施了很长时间了，但实际上真的减了吗？根本没有！学生们会由于自己的私心而利用这些时间去卷，拼命卷，以前没这个政策时，几乎所有学生都必须做老师作业到很晚，没功夫做额外的，但现在……”全雨琳摇了摇头。

金月仪沉默了一会儿，继续说道：“这就是说，在这里面，合作根本不可能？”

“是的，猜疑链的可怕之处就在这，不管你和我是什么样的，在这里面实际上是一种东西。”

“那如果你比我成绩差非常多呢，对我没有威胁，那我总可以和你一起卷吧？”

“那也不行，这就要引入第二个重要概念：成绩爆炸。这个概念我现在想起来还总是有点不寒而栗。一个人一生在学校学习的时间少说都有二十几年，当然，这是指那些要好的人，一生的时间最长有一百二十多年。学校学习只是它的一小部分，而有些人的成绩随时可能在一两个月里发生极其大的发展，从一生角度看，一两个月只是很短的时间，所以，这根本不是什么发展，是爆炸！成绩飞跃的可能性是埋藏在每个人心里的炸药，如果有什么内部因素或外部因素点燃了它，一下子就炸开了！比如萧宸风，”说到这里，全雨琳气的直磨牙，但那样子金月仪看了只想笑，“他仅仅只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就从班级倒数第三变成了正数第三，他一下子就远远地把我甩在了后头。但还没有理由认为他是进步最快的，可能有人的成绩爆炸比他更离谱，半个月就够了。我比你差很多，你与我一起内卷后，猜疑链就建立了，这期间我一旦发生成绩爆炸，一下子就远远走在了你的前头。要知道，一两个月，非常地快，而我与你一起内卷中得到你的一些信息很可能就是我成绩爆炸最好的导火线。所以，就算我是究极学渣，对你来说也是极其危险的。”

金月仪又沉默地想了想，挥挥手驱散了一点飘到她眼前的雾，“因此，”她说，“我只能选择自己一个人拼命卷了。”

“姐，你真的是一个很聪明的人。”

“这点知识点还是行的。所以，在这之后，我一起内卷和摆烂都不行，我只能拼命卷了，这是唯一的出路。”

“不过后来吗，我想通了。”全雨琳突然笑了起来，仿佛已经解脱了，“我最后想到，既然一直竞争下去的话，那社会的知识水平就绝对会一直上升，所以这些又算什么呢。”

金月仪突然诡异地笑了起来，就像那蒙娜丽莎的神秘微笑一样。随后，猝不及防地，她直接飘到了全雨琳面前，用手轻轻捏着她的脸蛋说：“你想想，这对吗？”

全雨琳感到有些奇怪，本想反驳，但仔细看看金月仪，突然……

天哪！

仅仅一瞬间，她就悟出了金月仪那神秘微笑真正的含义：社会科技会一直发展，这没错，但是，人类的贪婪本性不变。这些所有的科技成果全部都是建立在个人私欲之上，只是用来显摆自己非常厉害的工具罢了，根基不稳，这些绝对会倒塌，到最后，什么都不会剩下，人类都会为了自己的一切不择手段。一切完结之后，就是世界末日！

金月仪看全雨琳已经参透了，就说：“来吧，我们完成最后的描述。”

就着黑暗森林这永恒的夜，和着那令人生惧的寒风与水雾，两人向天地发出人类的末日审判：“内卷就是一座黑暗森林，每一个学生都是带枪的猎人，像幽灵一般潜行于林间，轻轻拨开档路的树枝，竭力不让脚步发出任何声音，连呼吸都小心翼翼；他必须小心，因为在这片树林里有和他一样带枪的猎人。如果他发现有另外一个猎人内卷的事实，能做的只有一件事：开枪消灭之，在这片森林中，他人就是地狱，就是永恒的威胁，任何可能威胁到自己生存的人都会很快被消灭。这就是内卷黑暗森林的图景，这就是对双减政策的解释。”

全雨琳随后又说了一句：“想解决这片森林，只有一种方法——极权。”

金月仪随后驱散了所有水雾，这时全雨琳才发现，自己的正对面，是一块石头，只有一小部分露出水面，其余部分都在水下。而那块石头上，插着一把剑！寒光凛凛，通体雪白，剑锷部分镶有九颗宝石，金绿蓝红褐银青黑紫九种颜色，长三尺四寸。“永生天绝剑，七圣剑之一，九大元素之石：金木水火土风雨雷电镶于其上，上去吧，拔出它。”全雨琳依然淡定，她并未听到金月仪随后右低声嘟囔的三个字“全红婵”，而是缓慢走上前去，双手放于其上，用尽全身力气，将圣剑缓缓拔了出来。

顿时，风起云涌，金月仪在这强大的元力中与她合为了一体。之后全雨琳站在了天之涯之上，一大片花草，巨树在她周围出现，湛蓝的天，和着金色的阳光洒向她。心猿·甲形空间的真面目展开。

只是，她看不到这些。

……

“无限的星光里，一个曼妙的身影被勾勒而出，那九条尾巴如同神明的画笔一般挺直，蕴含着金木水火土风雨雷电九大元素的最纯真核心，拥有超乎想象的强大力量，耶梦加得清楚地知道那人是谁，神的天使金月仪啊，她将借全雨琳的身体，在这个世界上，展开她的复仇之路……”

无边的黑暗笼罩了管理，她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差点晕厥了过去，这十几秒的语言却已被深深刻在了她的脑海里，以至于在她清醒之后，也依然仿佛处于噩梦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