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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中国分部原创故事(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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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接过那手偶,马上说道。

回到家以后,我打开橱柜,小心地把手偶跟曾经买下的布玩偶、旧茶壶等等放在这小小的陈列柜里面,之后就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打工人的周末,总是慵懒的。除开吃饭睡觉,一般就是打开书桌上的电脑,把手机电源也插上,开始搜索网页。没有目的,只是去享受搜索的过程本身,我会放空自己的大脑,任由大数据奴役,机械地看着给我推送的任何内容,然后好奇地点进每一场网友之间的争论,看哪一侧同意的呼声多一点,就帮帮腔,看着点赞的人多起来,享受这一刻的小确幸。理由也简单,现实生活中的我不怎么显眼,很难不想在可以掩蔽自己身份的平台上获得更多的认同。我能感受到,大家在看着我,注视着我的一言一行,我会很……

打住。

我扭头看向橱柜,发现那手偶也在看着我。

我的神经出乎意料地敏感,所以和那手偶对视几秒钟后,越发觉得瘆人:那娃娃的眼睛瞪得很大,向外突,显现出激动的样子。我转过头,继续看着电脑,但还是觉得有一股视线明确地指向我。

很烦。我打开橱柜,把手偶的朝向转到了相反的一侧再坐回去,这样就舒服多了。

我打开游戏,之前的任何忧虑和怀疑都一扫而空,随着肾上腺素的飙升,我得以沉浸于极乐中。

深夜,我的橱柜里面隐隐传来一阵红光。打开来看,原来是那手偶的眼睛变得不太对劲。本应是黑白相间的,现在则是黑红相间,红色还微微泛出光芒,我取出手偶并戴上,那红光似乎更强,把半边墙壁都渲染上色。我吓坏了,赶紧打开卧室的灯,那红光才终于不那么显眼。我盯紧它,它也盯着我,一种奇诡的恐惧感传来。我只好把它放到房间的远端,眼睛朝地面,最后才关灯钻进被窝。

即便是在被窝里,还是能隐约感受到那红光在侵犯我。

第二天早上,我的被窝里出现了一个女生。

停停停,我比你们还清楚这样的展开是有多离奇;确实,“一觉醒来身边出现了个女孩子”这种事情一般也就漫画和轻小说里敢这么写,目的也是给那些单身的宅男们一个酸的机会,然后让他们尝试将自己代入,获得心理上的满足。主要是,这个女生开始一看还没什么,但仔细端详以下可把我吓个半死。

女生的个子跟我差不多高(其实我个头很小,公司里不少女性同事身材都比我要高),脸很漂亮,也是如手偶一样肉色的身子、黑色的眼睛、脸上的红晕、灰色的长袖衣服,朴素而优雅。她作为一个活生生的人的触感也是真实的,脸很柔软,头盖骨很硬,等等。可是,她虽然有眼皮,却从不眨眼;虽然有着美丽的红唇,却不说话。我想尽了办法让她表示些什么,都没用,只好把被子掀开。

我这才发现她长袖衣服的下面其实还有个短裙,雪白色的,很是美丽。

而裙子的下面……

没有腿。

是的,我看不到她的腿!

我惊恐地尖叫起来,她却仍然没说话,只是坐起身,那裙子的上半部分像是下面有条腿顶着一样不自然地撑着,我小心地摸了摸,确实有腿的触感,但我看不见。

然后她继续盯着我看。她的眼神不像那人偶有着红色的凶暴,而仅仅是普通的黑白相间,瞳孔很澄澈,这副懵懂的样子和她半成熟女生的形象稍微有些不搭。

我已经问了她诸如“你是谁?”“你怎么出现在这里的?”这样的问题,但她都没有任何的回应;我捏了捏她的脸,她也没有反抗;我递过去一个本子,希望她会写字,但她只是把笔给抓住,并没有做更多的事。

虽然她不会主动表达任何的东西,但一些简单的命令她还是明白的。比如说我让她从床上站起来,她就站起来了,整个身子悬在空中,然后她盯着我;我让她坐回去,她就马上又坐回去,然后盯着我;我让她躺进床里面,她就滚进床里,盖上被子,露出头来盯着我;后来我动了点歪心思,让她来亲我,她居然真的把脸凑了过来跟我两唇交叠,轻轻地亲了一下,可惜并没有传言里那亲吻的水果香气。然后她还是在盯着我。

我打算无视她去做自己的事情,然而和昨天一样,来自她的视线真的,真的让我无法集中于任何事情上,我的天。我急了,今天是星期天,大不了我什么都不做,一定要把她和那买来的手偶的关系给搞明白。

除了我的良知让我不去做猥亵一类的事情以外,她的整个身子都被我检查了个遍;然后我试着命令她去做更加复杂的任务,她似乎也能胜任,最令我惊讶的是,我跟她说“洗衣服”,她居然真的会把我给他的装脏衣服的盆子给拿起来,把衣服倒进洗衣机,加上消毒液,然后开洗。

我呆住了。

“九百五十块……”

好家伙,九百五十块买了个全职保姆吗,我感觉我赚翻了。

不过事情还没完。

现在我所得到的信息毫无疑问证明了这女生就是由手偶变来的,那么她既然变成人形后,裙子的下面是空的,就如同手偶的下面是空的一样,很难不怀疑我也能像戴手偶一样戴上她。

她现在帮我做完了家务,正端坐在我的床上。

我朝她的裙底看去,里面一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拿来手电筒往里照也依然如此。

我把右手缓缓伸进那黑色里面,没有任何触感,空的。

继续深入,整个手臂都被裙底吞没了,她微笑着看着我,我试图把手在里面摇了摇,除了碰到冰冷而光滑的身体内边缘以外,还是什么都没有。“怎么办呢……”我边说着边用另一只手把她的身子托起来,她如手偶一般的轻盈,貌似也就两三公斤重,所以很轻松地,她直立着附着在我的右臂上。

紧接着,她由于高度要比我的手臂长些,所以并没能把持住平衡,整个身体歪下来,然后裙子便套进了我的头里面。

或者说,我的整个身体,都被套进了她的里面。

但我的视野并不是一片漆黑;事实上,当我完全和她融为一体后,我的视野就重新明亮了起来,我去卫生间照了照镜子,果不其然,我拥有了她的身体,并且也有了一双完整的腿——我的腿。上下结合起来,居然还看不出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啊——”我发出声音。

那是属于女性的,清澈的声音。

后来我就以这副姿态去外面转了一圈,不消说,路人们都向我投出羡慕的目光。

等坐进了地铁,我站在车门前仔细地欣赏着自己的容颜,越看越着迷,以至于忍不住把脸在玻璃上蹭了蹭。旁边的乘客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但我并不在乎,因为改头换面的我似乎能够以另一种姿态融入这个社会了。

不知道我是不是发了疯,那些和我完全没关系的陌生人,我也会有意向他们微笑,流露出自己的自信与得意,而路人们有的对此置之不理,更多的则也向我点头微笑。不止于此,等我在外面转一圈回到家门口的时候,我甚至主动和邻居们攀谈,然而可惜的是,他们显然不知道我是谁,还对我这种自来熟的样子有点避而远之。

回到家,我试着解开衣服的扣子,却发现并不能;脱裙子也没用。我试着将衣服扯开,想看看自己作为女性的肉身,也做不到,好像皮肤和衣服是结合在一起的。也就是在这时我想起来了那个手偶,所以我便两手拎起裙摆,整个往上拉。

奇怪,我好像拉不太动。这和之前那种触感不一样,现在我是能明确感觉到整个皮套确实有在脱离我的身体,但每向上拉一些,就有一种奇怪的力量在将它扯回去。我更加地用力,那另一股力量也对应地使劲。然后我尝试着把手掏进我的裙底里面抓住,但好像我的大腿根部和裙子也结合在了一起,严丝合缝,找不到着力的地方。

怎么会这样!我开始害怕起来,更加粗鲁地扯着自己的皮套,但她却丝毫不为所动,依然紧紧地粘着我。而我现在甚至没法说话或流露出任何表情了,眼睛一直睁开,两瓣红唇很美,却紧闭着。不仅如此,好像整个世界都在上升;我的身高在变矮,腿部正缩进裙子里面。

曾经我是多么期盼着她有一双腿;而现在这双腿竟然变成了我的肉体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唯一证明。

渐渐地,我的腿完全消失,身体控制不住平衡倒在地上,我透过眼前瓷砖的反射看到,那皮套的裙底又变成一片漆黑。

我的意识终于也模糊下去,在眼前仅剩一丝光亮的时候,我满怀后悔与绝望地看向瓷砖对面的自己,我——不对,她——露出了微笑。 七、热恋

我很孤独,我的性格也十分孤僻,没有人喜欢我,我也想像正常人一样与朋友一起聊天,一起熬夜,但我找不到,我也试过改变,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做,我通过母亲的介绍,在城里找到了份洗碗工的工作,最基本的经济需求有了保障。

我没有谈过恋爱,在街上看着一对对恋人牵着手从身边经过,我很羡慕,很嫉妒,为什么上帝给了我这样的命运?

我只是,太需要一种可以让我心安的感情,我很困惑,很苦恼,很厌倦,这无趣的世俗渐渐让我产生厌恶。

我总是在闲暇时光,在脑海中构建一个大概的轮廓,再细细描绘着他的眉眼,他的卷发,他的身体,他的衣着,他喜欢的食物,他的生活,他的家庭;他是个酷小子,年龄应该比我大,喜欢收集乐高,再想我在夏日午后,跳进他的跑车去兜风,点支香烟和他吞云吐雾,一起拿着喷漆在街头来点中世纪风格复古涂鸦,或者在地铁上没人注意的角落里热吻。

渐渐的,他似乎变成了一个鲜活的生命,做着我们想做的事情,我总是能看到他的身影就在我的周围,但抬头看去却看不见他的身影。

还记得那一天是我的成人日,我来到了18岁,我很激动,很开心,经过长时间的心里斗争,终于和老板请了一天假期,于是跑去市场采购,并为自己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打开电视,找到自己最喜欢看的脱口秀,我想让他和我一起,便向旁边挪了挪,给他腾出位子。

这时耳边传来了最熟悉的男人声音,他来了,便坐到我旁边,温和的笑着,看着我,揉我的头发。

“恭喜你成人了,小甜心,我等待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之前在想象时,只是想出我们能一起做的事情,却不是真实的,我只能在脑海中想象与他在一起的画面。可是现在他竟然坐在我的身边,胳膊还搭在我的肩膀上。

“你从哪里来的?怎么回事?我在做梦吗?”

我惊讶的瞪大双眼看着他,冰冷的感觉蔓延全身,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好熟悉…与我想象中的一般无二。

“是你来叫我陪你看脱口秀的啊,怎么?你不喜欢那我走了。”

“酷!让我瞧瞧,不可能,你怎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抬起手捏了一把他的脸,又骂了一句。

“他妈的,混蛋玩意,这是梦。”

他抓住了我的手腕,我当然表示抗拒,并把他摁在沙发上,并且想给他一拳,在我出神的那一会儿他很轻松翻过身来把我摁下去,并死死抓着我的手腕,我感觉很疼。

“抱歉,原谅我的失礼,是不是梦,来试试就知道了。”

但我来不及多想,他抱起我,在我不乐意的情况下把我搂在怀中,很暧昧,很羞耻,感觉很真实,他嘴唇的柔软感与冰薄荷的味道,还有他手心的温度与脸上的微笑,让我分不清我在梦里还是在现实,但是后庭中的痛感与无法控制的性欲非常清晰通过神经传送到我的大脑,同时接受了我是同性恋的事实。

“慢慢习惯就好,大男孩,你会明白的。”

当这一切都停止的时候,他和我的发丝都湿漉漉的搭在额头上,我的手指戳着他的脸,他便鼓起腮帮子,像河豚一样逗我笑,我可笑不出来,因为我要洗床单。

我逐渐对他产生了一种依靠和爱意,他是我一直坚持活在这个世界的缘由,我的父母是混蛋,是魔鬼,我不原谅他们,他们把我丢到教堂边匆匆离去的背影我还依稀记得,我的养母是个修女,她对我来言就是抚养我长大成人的普通人,我没有对她产生过感情,更谈不上母爱,但我还是很感激她,她让我迈出了第一步。

在去年时,她惨死在一条近郊的河中,至今没有找到原因,我看着她的尸体被放进担架上的裹尸袋,她的身体已经被泡浮肿了,脖颈处的淤青和手腕上的麻绳,我很快猜到了她的死因。

但是,他的到来让我为这个世界增添了一些积极的看法,我开始接受他,把他当做生命的一部分,比起那个修女,他就像凌晨四点的那一抹晨晖。

当然,在做爱后他会细心的处理一切,我便躺在他的臂弯中安稳睡着,他总是给我一种我说不出的安全感与温暖,他会在第二天早上给我做丰盛的早饭,然后出门工作,留下我一个人在家,但他给我买了一条小狗,长长的耳朵,一身摸起来像丝绸的短毛,我很喜欢它,在他不在家时只有这个小伙计陪着我了。

在他的节假日,我们可以出去兜风,去家乡的老街,去贾斯汀·比伯的演唱会,我能想象到的地方他都可以带我去,在后座热吻,打开电台放着troye的歌,度过浪漫的夏日假期。

他带我去过夏威夷海滩,开着车去机场,提前订好了机票,很顺利的登了机,飞机停在夏威夷机场,天气是炎热的,热带雨林气候的海风,与热带水果的清香,我躺在遮阳伞下,他穿着草裙与当地人跳着热情的舞蹈,他说我娇滴滴的,跟小少爷一样,我可不在乎这个,便跳进温暖清澈的海水中,顶着一头海带,从水里探出一个头,把他吓了一跳。

在晚上,丝丝清风吹起我和他的金色卷发,我们躺在挂在棕榈树枝的吊床上,你推我搡,纸乱金迷,说着腻耳的蜜糖情话,描绘着我们的未来理想,他指着天上一颗颗亮眼的星辰,而我只是搂着他的脖子,听着他从天文讲到军事,让我听的索然无味。

我开口问他从哪里来,可他不说话,并吻上我的嘴唇,表示不可多问。

他带我去过他的家乡,当然,这是我黏着他才带我去的,他开着跑车,驰骋在西欧的大地上,当那些中世纪风格建筑和古典的街道映入我的眼帘,我就知道我们到了。牵着马向我们热情招手的车夫,歌剧院里穿着华丽礼服的指挥家,马戏团里让人忍俊不禁的小丑表演,赛马场上因为不熟练而经常摔进去的泥坑,餐馆里美味的饭菜,但我记不清楚其它那些琐碎的事了,但他的家庭我记得很清楚,和这里不同的现代化别墅,他的父母很和蔼,他的兄弟姐妹也很有趣,我被他们带去小时候经常玩的沙坑,拿着小铲与绿色的小桶做可爱的沙雕,当我们傍晚回家时父母笑的合不拢嘴儿,因为我们也变成了小泥人儿,晚餐是阿姨做的,那是我第一次吃到记忆如此深刻的晚饭。

我们住了一个月才回家,当临别时我还是恋恋不舍的离开,回到家才发现我的老伙计快不行了,它虚弱的躺在家门口,小声哀嚎着,在它的身边还有一堆鸡毛——很显然它偷了农场的鸡。我们俩便带着它去医院抢救,它像保尔·柯察金一样,坚强的活下来了,我很对不起它,于是当我们俩以后出门时无论如何也要带着这个小伙计。

但事情有了转机。

在我二十岁生日时,他没有去工作,在家里为我做了早饭,抱着我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我发现他今天一直沉浸在一种悲伤的情绪中,我问他为什么这么难过,他说他要离开我了,我像被打了一棒,晕头转向,不知怎么才好。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太奇怪了,我想向任何人问这是怎么回事,我跳出他的怀抱,他为我准备了生日蛋糕,但我抄起蛋糕摔到了他的脸上,他愣在原地,我转头冲开门像小孩子一样哭着跑出家,那条老伙计也跟着我,才知道这也是梦。

邻居家的史蒂文先生已经死了,可他笑着给花园浇水,向我招手。我看到了我的父母,面无表情从我身边走过,我又看到我的养母,那个别人以为善良慈爱的修女拿着十字架从天而降,温和笑着,向我指向身后。

我转身,看着他向我走来,他脸上的奶油和果酱随着引力掉落,他还告诉我,只要我不消失,他便一直在我脑海中的伊甸园中等待我,我会在每天的梦里与他过着幸福的日子,直到我死去的那一天,可我不能相信。

他给我了个吻,我的脸上都是蛋糕上的奶油。

我突然醒来了,刹那间我大哭着,任凭眼泪打湿枕头,我的脸上没有奶油,现在是早晨六点,我在八个小时的梦境中过了两年的生活。

我醒在十八岁的第一天。

像往常一样穿好衣服,出门走在路上,吹着口哨,想要哼出那首他喜欢的歌,却连歌名都忘的一干二净,但我在路口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他向我走来,笑着对我说。

“hey,男孩,明天晚上带你去兜风。”

他拍拍我的肩膀,径直走向拐角,我跑着追上去,却不见了他的踪影,我知道我们不会分开,便双手张开,躺在地上。

再次,再次醒在沙发上,电视还没有关,还是十八岁的第一天,这一天里我像往常去工作,加班回家时已经八点半了,我没有吃晚饭,尝试在第二天夜晚快些睡着,我晚上九点就早早躺上床,在梦里想要再次见到他,做着想做的事,去想去的地方…

我不知道安眠药的用量,因为迫不及待的激动心情,我吃下半瓶安眠药片,我闭上眼,当我在梦里见到他时,可他流着眼泪,我突然被拖进了一个无底洞,他趴在洞口,无能为力的看着我坠落下去,原来已经休克死亡了。

没有人知道我家住址,除了他,我的身体逐渐冰冷,僵硬,我的灵魂徘徊在周围,等待,等待他可以来接我走,带我去个有归属感的地方,而不是烂在自己的床上。

慢慢的,时间久了我的尸体渐渐腐败,我的灵魂早已入了下一个轮回。腐败的烂肉粘连在嶙峋白骨上,床单落满了灰尘,床头的半瓶安眠药和已经生了绿藻的玻璃杯,苍蝇与食腐虫占据着这片领地,这是我在二十岁生日的那一天,和他分别的日子。

我没有等到他,即便是死后,他只是我的想象,我一直这样安慰自己,可我还是感到莫名的悲伤。我一直把自己的死归咎到他的身上,我恨他,想要把他撕成两半,可我不能再思考下去了。

在我死亡的那一刻,我的思想与灵魂已经远去,他也变成其中的一部分,随着残歌消逝,这个世界上,只有我知道他的存在…不,我也不存在了。 八、他和玫瑰 玫瑰开了。

因为一些原因,我选择搬家,新家的房租确实不便宜,来到这里是因为附近的一座玫瑰庄园。

每天早晨从床上起来,拉开朝东的窗帘,映入眼中的是一大片鲜血般玫瑰花海,与一个玫瑰般的女孩儿。

庄园主与他的妻子去年因为车祸死了,代替他打理庄园的是他的女儿,叫安田美珺子,她的父亲是日本人,母亲是中国人,美珺子的年龄比我小一岁,她很阳光,很可爱,像只天使。

在可爱阳光的外表下,是坚强勤劳的内心。

她一个人照顾大概有一个足球场大小的庄园,有时我会在节假日去帮忙,因为我喜欢她做的玫瑰派,油酥外皮,玫瑰糖夹心,她说是母亲教她做的,味道跟美珺子的微笑一样甜,玫瑰派的原料是从庄园里采摘的。

玫瑰花的香味很好闻,大概是多年在这里工作生活的缘故,美珺子身上隐隐约约也有这种淡淡的香味儿,美珺子每天都会把那些“奇怪”的花剪下,送到花店卖掉,这是她经济的基本来源。这里的气候很温暖,四季如春,玫瑰花可以常年开放,美珺子不担心它们最终会消失。

我很难忘那次节假日的经历。

跟往常一样,我早上起来,拉开窗帘,往庄园看去,美珺子戴着草帽,给花朵浇水。

我火急火燎,甚至没有吃早饭,换好衣服跑去,戴上庄园里的小屋上挂着的另一顶草帽,小心翼翼的穿过玫瑰花丛,走到美珺子身边。

她唱着歌,跟上次一样牵起了我的手,她的声音很甜,像玫瑰,玫瑰派,她自己…

跟迷了心窍似的,在她的笑声中我渐渐晕眩,不知不觉中和她剪好一大捧玫瑰,抱着它们,放在小车上,我和她拉着装玫瑰的小车,走在去花店的路上。

这些玫瑰一路上都在滴落奇怪的液体,我很疑惑,很想去问她,最奇怪的是美珺子却不以为然。

很快到了花店,我和美珺子把它们抱到了店内,很快就有几个店员拿着一箱子小标签和黑色签字笔,把我不认识的名字写在小标签上,挂在玫瑰的枝叶处,然后放在柜台上,不一会儿就有人来购买……不,应该是领取玫瑰。

我和美珺子坐在店外的小椅子上休息,就在这一会儿就有很多而且都是男人来领取玫瑰,有西装革履的绅士,有戴着厨师帽的厨子,和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与博士。他们会看玫瑰上的标签,找到属于自己的那一朵并领取走。

还有一件事,或许是路上颠簸,那些玫瑰花们不是掉了花瓣,就是折了枝条,在我担心它们卖不出去时,我看到一对对掩面而泣的老夫妇,或者是一些跟美珺子年龄相仿的男孩儿女孩儿来领取这些残缺的玫瑰,我和她很快离开,在离开的时候柜台上只剩下几枝残缺枯萎的玫瑰,标签上写着两个甚至多个名字。

我再次问美珺子,她还是笑笑,摇摇头不说话,我也不好意思再去问她。

突然她对我说:“嘿,男孩,你也想有属于自己的玫瑰吗?”我笑了笑,点点头,像向日葵花似的灿烂笑容,和各种花朵的清香,围绕着我们。

忙完这一切,已经是傍晚了,我拉着小车,循着玫瑰滴落的液体,迎着夕阳走回庄园,回到庄园时天色也要暗了,再走回家就深夜了,美珺子就邀请我留在那里,我是很拒绝的,她说她早就给我收拾好了一间卧室,我这才放心的留下了,因为天气很热,我请求美珺子给我一个睡袋,我想伴着玫瑰的清香,蝈蝈的歌唱,泥土的潮凉入睡。

她当然同意了,便拿了睡袋递给我,当我把睡袋放在满意的空地上,美珺子也拿了睡袋放在旁边,她说她也想像我那样入睡。

没过一会儿我们躺在各自的睡袋,没有脱下忙碌一天被汗水浸脏的衣服,看着面前繁星璀璨的夜空,和一轮满月,闻着玫瑰或者是美珺子的味道,大概是因为第一次和女孩子靠的这么近,一起睡的缘故,我合不上眼。

我看看美珺子,似乎已经睡了,我的大脑里渐渐产生了一个邪恶,黑暗的想法,我想和美珺子做爱。

“不,绝对不可以!”我控制着自己,美珺子似乎已经知道了,她偷偷笑着,爬出睡袋,走到我的身边蹲下,细长洁白的手指戳着我的脸,似乎还落下了一吻。

我的脸又红了。

美珺子又问我:“你想拥有属于自己的玫瑰吗?”我又点点头,她笑着,解开头后挂着的长麻花辫,她的头发便像瀑布一样落下,拂过我红的不成样子的脸。

她吻上我的嘴唇。

美珺子偏瘦,白净的身体趴在我强壮有力的身上,我粗壮的胳膊搂着她纤细的腰肢,汗水打湿了她的头发,顺着她的发梢滑落进我的口中,是玫瑰的味道

第二天傍晚,鬼使神差般我走到了花店,走到柜台前,看到了一朵便签上写着我名字的玫瑰,便领取了她,放在家里的花瓶内。

花瓶内的玫瑰花也有时会流下白色而非鲜红色的液体

美珺子也成为了我的女朋友。

跟她在一起有一个月了,很甜蜜,很幸福,她每天都会给我做她拿手的玫瑰派,渐渐的,奇怪的是,我在里面吃出了血腥味,还有很重的尸体腐烂味,甚至吃出了烂肉和头发,美珺子不以为然,我不知道那是不是我的错觉。因为玫瑰派的原料是从庄园里采摘的,问题一定出在玫瑰园里。

我一直想再一次进入玫瑰庄园,去寻个究竟,可是美珺子不允许我进去,甚至靠近玫瑰庄园半步。

在美珺子出门在外的一天我看到了一则新闻。

\"近日,我市发生多起人口失踪事件,警方已介入此事,还未寻得任何有关线索……\"

我便担心美珺子的安危,我不希望她出事。

“反正她不在……去一趟庄园似乎也没事。”我口中说着,举起手臂拿起遥控器关闭电视,起身整理衣服,打开卧室里朝向庄园的窗帘,很诡异,以前围绕花朵的是蜜蜂蝴蝶,而我却看到一群群苍蝇和喜欢腐烂味道的飞虫。

我对那里的怀疑更深了,便一路小跑,到了庄园,刚靠近庄园就是一股令人作呕的尸体腐烂味道,我吐了一地,“妈的,怎么回事。”顾不得擦嘴,破口大骂。

我看到苍蝇围绕着一朵朵诡异的玫瑰花,泥土也是鲜红色,似乎还掺杂着烂肉,头发,和……一具尸体!

在庄园里,花丛边上,我看到有一具裸露在外的半边尸体,金色头发,似乎在哪里见过……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这是怎么回事,美珺子不可能杀人!

我往庄园里走去,捏住鼻子,那浓烈的腐尸味道还是散不去,玫瑰花盛开着,似乎比以前更有活力,我可以在花丛中,花丛下找到任何人体组织,指甲,发丝,内脏,烂肉或者是埋在泥土里只露出半边的尸体,它们呈现出诡异的灰白色,像是玫瑰花吸取走它们的色彩,玫瑰和它们的枝叶都是鲜红色。

身后传来一阵熟悉的笑声,我被打晕了。

我醒在家里的床上,身上盖着绣有玫瑰花的被单,美珺子背对着我坐在床边。

“怎么回事……我不是在……”我努力回想着,就在这时,美珺子转过身来,我被吓了一跳

。“人是我杀的。”我听她缓慢,沙哑吐出这几个字。我不相信这一切,我想去询问她,可是她仍是摇摇头不说话,我还是闭上了嘴,没有再问下去,她给我倒了一杯水,是有淡淡的玫瑰色的。

“玫瑰花需要养料,就跟人需要进食一样。”她的声音正常多了。我喝下那杯水,又昏睡了过去,我听到她的笑声,很甜,很诡异。

我感觉很疼,我的灵魂和肉体分离了。

我可以看到我的尸体被她埋在了庄园中间,养分被那些花儿贪婪的吸取着,我是最后一个死在这里的人,直到最后一刻,我都不相信这一切是美珺子做的。

她每天还是会把那些玫瑰剪下送到花店去卖,似乎什么也没发生过,电视台也不再播报有关人口失踪的问题,似乎回归了正常,但那些生命真的消失了。

我的灵魂一直徘徊在庄园边上,陪着美珺子浇花,打理庄园,她永远不会再次牵起我的手,朝花园深处走去。

她是个魔鬼,手上沾满了鲜血,她不会为此而忏悔。

我为她写过一首歌。

“总有一天我会寻找到属于我自己的玫瑰。”

“我不在乎当我握住她时尖刺会扎破我的手。”

“花瓣和鲜血一同掉落。”

“我的鲜血,你的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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